首页 -> 2006年第7期

几米的浪漫世界

作者:子 水











  几米,原名廖福彬。笔名源于他的英文名字Jimmy,1958年生,台北市人。文化大学美术系毕业。天蝎座,素食者,有一个女儿。曾在广告公司工作12年,1998年开始绘本创作,即让“图像”成为另一种清新舒洁的文学语言,广受喜爱,并卖出美国、德国、法国、希腊、韩国、日本等多国版权。
  
  叫廖福彬的日子
  
  当都市人把几米的绘本,当做“小资食粮”来捧读的时候,他本人却觉得大概是因为读者是同类型人的缘故,作者在用图像感受一个东西时,读者也可能感觉得到。
  几米叫廖福彬的日子,那时才四五岁,曾随祖母住在乡下一个四合院里,没有街坊邻居,只有他一个小孩,他觉得天暗得很快。伯父很早就到田里干农活,所以多数时间只有一个小孩和一个老人,在黄昏里看猫。我想他的绘本中的猫的意象便来源于此,尽管几米本人说自己是个记忆比较差、不去思索人生、回忆童年的人。乡下的房子后面是养猪的地方,猪对于当时的几米来说是庞然大物,他不大敢接近。他曾埋怨妈妈为什么把他放在乡下陪祖母,让他离开父亲母亲和兄弟。他感觉自己被遗弃了。无疑,这种类似“阴影”的东西,反倒变为成就一个创作者的因素之一。
  1995年,他患了血癌。出院时,医生说如果挨过五年,存活率可以大大提高到70%,可以想像五年对他而言有多漫长。以至于第五年的第二天到来的时候,他是怎样快乐!
  面前的稍微有些瘦的几米,平静地说:“现在身体的健康状况还好,也许到了晚年眼睛会有问题,将不能再画画。幸福就是可以选择喜欢的事情,当你落到无从选择的时候,会非常悲哀。”
  城市的天空像一幅巨大的画布,几米就在这上面挥洒他童真的理想世界:躲在地铁深处的怪兽怯怯的眼光、雨衣下不小心露出的尾巴、两个傻傻相视而笑的人、在沙发上酣睡的月亮……在城市丛林里疲于奔波的我们,偶尔停下来,看看四周,才发现:读几米的作品已经成为生活的一种需要。他独特的笔触,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奶油的色调,以及图外短短的几句话,好像在对我们的生活冷眼旁观。
  
  我承认我很害羞
  
  记者:首先想问问你的故事(绘画和写作)常常是在白天还是在夜晚进行?
  几米:我画画或写稿子都在白天,晚上会把时间留给家人,我女儿会找我玩。
  记者:在读你的书时,我们常常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在我们的梦境或潜意识中也有过类似的场景,欲说不能,而你却找到这样一种表达方式,于读者于作者都是幸运。这些与你的童年和成年的经历(比如做影片)有关吗?
  几米:我的创作都是很随兴的,如果我画的是你们的梦境,这纯属巧合。我的画和我的童年或成年经历其实不太能连接。
  记者:你的作品里面那种忧伤到后来似乎少了一些。
  几米:当我生病出院时,医生说如果挨过五年,我的存活率可以大大提高到70%。我前五年时时刻刻一直在等这五年像水一样赶快流走。每天都不会忘记我身上带着多少让我不快乐的因子。
  第五年的第二天到来的时候,我幼稚地觉得我健康、我快乐。我的作品越来越快活通俗,越来越自我。那些忧伤的东西慢慢少了。我愿意相信那些寂寞确实美好,而且也无法换回。
  记者:你曾受谁的影响最大,最喜欢谁的作品?
  几米:早期受过法国作家桑贝的影响,与其说他影响我画图,不如说他让我想做像他那样的一份工作,我想从事一个用图说故事的职业。我以前做广告,也不知道有这样的类型,接触到桑贝的书,我突然很羡慕,原来有个作家可以画这样的故事,并把这变成他的职业。他让我决定成为一个专业绘本作者,一开始很多地方会受他影响,但当我听到有人反映我模仿他时,我就开始努力做自己的东西。
  现在受我女儿的影响比较多,这是开玩笑的啦!近年来我画画、说故事自主性比较强,比较不受别人的影响。
  记者:你作品中的意境让人神往,你是如何创作出这种意境的?你骨子里该是一种浪漫的人吧?
  几米:我就是这样画呀画,很自然地画出来,大家喜欢,我觉得受到鼓励就画得更高兴。每个创作者都有一种追寻,追寻本身就是一种浪漫,骨子里或表面上,我只愿意承认我很害羞。我在现实生活中大概不是一个浪漫的人,所有的浪漫都留在书里了。但我觉得浪漫还是需要的,它可以让世界更可爱一点。
  
  都市意味着聚合离散
  
  记者:可以描述一下你生活的城市及你的家庭吗?书房是如何布置的呢?
  几米:我生活的城市是我熟悉的,高楼林立让我看不见天空,这一点很糟,幸好家里有一扇大窗,就在我工作桌旁,这扇窗让我得以仰望蓝天白云,以及远方的绿树。
  我的家庭很简单,女儿、妻子、我(以上依家中地位排名),而且女儿对我来说越来越重要。我的书房有一张舒服的椅子,一张大桌子,桌上堆满颜料,桌子底下有一只木雕天鹅,那是我的搁脚。一排落地书架,有时候我会边画边听音乐,有时候又鸦雀无声,只有画笔和画纸的摩擦声。
  记者:喜欢旅行吗?业余爱好又是什么?
  几米:我从前旅行过许多地方,婚后有了小孩,就比较少移动了。我其实没什么业余爱好,工作之余,比较爱看书吧!
  记者:都市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几米:都市意味着聚合离散;乡村让我想到过年,想到团圆。譬如像台北市,过年时大部分的人都回乡下去,整座城像空了似的,感觉很寂寥。
  记者:人们说现在已经进入“读图时代”,我觉得你的作品恰恰是当中的精品。不知道你怎样评价“读图时代”这一现象呢?
  几米:谢谢你对我作品的支持,你说的读图时代,是否就是我们说的图像时代?你的意思是指现在的年轻人不喜读文字,喜欢读图是吗?这是时代的演变,算是自然而然的吧!因为我自己画图,所以接受图画比较容易。根据科学家的说法,人类从小对图像就比较容易记忆。想想小时候,谁不是先学会辨识图像然后才开始识字呢?现代社会,电视、计算机这些让人视觉停驻的电器产品更加速了年轻时代的视觉图像化,让图像时代的图像感觉更强烈。
  记者:请谈谈他们及对作品的印象:丰子恺、柴门文、宫崎骏、朱德庸、蔡志忠,及台湾当红作者等。
  几米:丰子恺,朴素、有力量;柴门文,都会、人性;宫崎骏,完美、适度;朱德庸,幽默、辛辣;蔡志忠,智慧、内敛。
  
  “改编”不影响我创作
  
  记者:电影和舞台剧《地下铁》的改编,你都有参与吗?二者有一定区别,那你本人更喜欢哪一个表演形式?
  几米:电影和舞台剧的形式有很大的差异,舞台剧跟我作品的连接性比较强,电影的想像空间比较大,对我来说电影的距离是较远的。或许因为舞台剧的场景直接使用了我的画作,并且舞台剧可以像我的创作那样抽象,一段一段的,不像电影需要一个完整的演绎,加上舞台剧的剧团和导演都在台湾,我有时可以去看他们排戏,自然就会参与比较多,不过其实只在一旁看。
  记者:与绘本相比较而言,你看了演员的表演觉得怎么样?
  几米:他们都演得不错啊!但这跟绘本是很难比较的。(笑)
  记者:舞台剧中小女孩的角色是陈绮贞扮演的,电影中是杨千,对于这两个人你有什么评价吗?
  几米:舞台剧的诠释跟电影是完全不一样的,以角色来看,可以说陈绮贞演的是年纪比较轻的盲女,像书中的盲女。杨千演的是长大一点的盲女,有自己恋爱故事的盲女,她们各有各的味道。
  记者:《向左走,向右走》、《地下铁》影视剧的成功改编,我想很大的原因是它以你的原作品为主,今后你的创作会不会下意识受到“改编”的影响呢?
  几米:不会。能不能被改编并不会影响到我的创作,假使在创作时我要思考这么多的话,那就不纯粹了!就像我要做一本关于“蓝石头”的故事,你说这个怎么改编呢?找个石头来演石头吗?(哈哈)希望大家不要想太多了。
  记者:你对女儿廖柔光的教育是怎样的?注重培养她的艺术感觉吗?
  几米:她很有表演天分,也很会画图,但我没培养她什么,也不会要她去学这个那个才艺什么的。倒是刚刚在台湾和澳门上演的舞台剧中她客串了一把。我只希望她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了,现在的小孩要快快乐乐地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记者:三年前你与梁朝伟有过邂逅吧?
  几米:是的,当时我到一家书店买书,一转身就看到梁朝伟,他戴着墨镜。我从八卦杂志上听说明星很大牌,虽然心里想要他签名,可又有些胆怯,不过后来还是鼓起勇气,梁朝伟签完字就很酷地走开了。我马上给所有的好友打电话说拿到了梁朝伟的签名,当时兴奋异常,想不到他今天会成为我作品中的角色。以后每当有我的FANS要签名,我都会恭恭敬敬、一笔一画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记者:王文华先生向我大力推荐你的作品,那你喜欢他的作品吗?
  几米:他的作品读来轻松幽默,但又有他想表达的想法。
  (摘自《提问中国文化名流》,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1月版,定价:26.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