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10期

长篇小说《沧海神话》梗概

作者:阎延文











  台湾乌水溪陈家祖籍漳州九龙江畔。明朝崇祯初年福建大旱,总兵郑芝龙奏请朝廷,动用郑家的日月海舶,搭渡几万名福建灾民“过台湾”。祖先阿坤跟随日月大船落脚在台南,成为陈家渡台始祖。离他最近的番社叫赤嵌社。一天,海上漂来遇到飓风的荷兰大船,荷兰人被波斯黑死病和马达加斯加溃烂病折磨得死去活来。首领但克尔发着高热就拜访了赤嵌社酋长,希望用荷兰人的甜郎姆酒换取一块牛皮大小的土地存放货物。酋长同意了。第二天黎明,沙滩上出现了一座荷兰营寨。荷兰人用无数牛皮细丝连接起来,圈起了足有十几公里的空阔土地。一块牛皮大小的土地,成为荷兰人占据台湾的第一个骗局!酋长带领赤嵌人和汉人举着弓箭和竹枪,向荷兰人的牛皮城聚集,却被但克尔早已埋伏下的荷兰快枪手包围了,几天后,失去祖先土地的酋长,以自己的鲜血赎罪,死在祖灵柱下。在他的尸体上盘踞着三条吸饱鲜血的剧毒乌龙蛇。
  但克尔对酋长惨烈的死亡十分恐怖,决心把赤嵌社的番人和所有汉人彻底清除。他从雅加达请来援军,纵火烧毁了赤嵌社的建筑,建起一座城堡叫普罗民遮城;又在台南海面“一鲲身”沙屿盖起了热兰遮城。荷兰从台湾得到的财富堆积成山,尤其是名贵的鹿皮,在欧洲简直比黄金还贵。西班牙人向荷兰人开展了一场“鹿皮战役”。阿坤被强迫进入原始森林捕猎鹿群,死里逃生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日月大船的老船首、郑芝龙手下大将郭怀一。“什么都不要说了,阿坤仔!到了向荷兰人复仇的时候!”郭怀一拦住呜咽的阿坤,写下了二十八份请帖,帖子上没有一个字,只用自己的鲜血,画上了三条昂首盘踞的乌龙蛇。郭怀一的弟弟郭苞,此时竟悄悄告了密。二十八社只好提前起义,夜袭普罗民遮城,全歼守城的荷兰人,占领了城堡。谁也没有料到,复仇的刀光漏掉了四个正在喂马的荷兰兵,他们飞快冲进热兰遮城求救。热兰遮城派出五艘荷兰兵舰,展开了残酷的屠杀。老船首中弹倒下的瞬间,吐出血色的声音:“去找郑成功——!”许多年后,历史将这次起义命名为“郭怀一起义”。九年后,阿坤跟随郑成功舰队,率领水勇死士突破荷兰战船,得到凯旋的白银盔甲。从此,阿坤的后人——乌水溪陈家把白银盔甲作为圣物,世代追随它的梦想。
  一百多年后,阿坤的后人陈端木已经七岁。他没有父母的记忆,只知道他们是“过台湾”时渡海而死。阿婆诅咒着锁起了白银盔甲,不许任何人再提起“过台湾”。然而,冒险是陈氏家族的血脉特征,谁也无法控制木头仔的渡海梦想。陈端木十五岁时,祖母终于把白银盔甲交给他,同意他过台湾。木头仔和同乡阿升一起,从九龙江登上了渡海的破旧木船。海上风浪险恶,三天后的深夜,木船在飓风来临时撞到了礁石上。沉船的一瞬间,木头仔和阿升同时跳入冰冷的海水,挣扎着向台湾方向游去。风大浪高,阿升在离岸边不足半里路的地方,整个身子沉人海底。木头仔挣扎上岸,被同乡最有名的商队首领火头伯救下,加入了火头伯带领的漳州人垦团。垦团来到台中盆地的乌水溪,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沼泽。拓荒者们顽强地推进着,开辟了和原乡一模一样的新村庄,起名“大里玳”。
  开拓大里玳的第三年,阿升刚过门的妻子——阿升嫂孤身渡海来到乌水溪,径直走进陈端木的萆寮。听到丈夫的死讯,女人哭得昏厥过去。这刚强的女人决心在台湾开创家业。她拒绝了所有男人的帮助,独自开垦山地。陈端木心里觉得亏欠了阿升,也亏欠了这个女人,他经常趁着月色悄悄开垦阿升嫂的土地,女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年的交往,年轻寡妇被爱情燃烧起来。火头伯撮合了两人的婚礼,阿升嫂变成了木头嫂。陈端木和女人都沉浸在迟来的爱情狂热里,在兴奋颠峰中,他忽然感到阿升的影子在眼前晃动,苍白的脸和沉溺前的呼喊,使他一下子浑身瘫软。陈端木把这归咎于阿升的灵魂没有安宁,他出海打捞出成堆的渡海客白骨掩埋到山上,还建起了“有应公庙”。然而阿升的影子仍挥之不去,陈端木感到夜晚成了无尽的荒原。他再也无法忍受,在女人即将生育时,跟随火头伯的商队进了山。夜色丛林中;商队遇到了哀哭的“女鬼”,陈端木将干粮袋送给了她。从这以后,陈端木似乎女鬼附体,常常感到一种颤栗的柔情。商队所有人都口下坏了,陈端木只好孤身到前面探路。灾难就在这时突然降临,陈端木落入了山谷中。
  陈端木走后半个月,木头嫂在暴雨前抢抱一千多斤稻谷早产了。她躺在细沙铺成的眠床上,强忍着腹部的剧痛,回忆着自己被九龙江和乌水溪两次毁灭的青春年华。当婴儿清脆的啼哭响起时,木头嫂也哭了。她感到爱情已转移到儿子身上。
  十几天来,火头伯带领商队为了寻找陈端木,几乎跑遍了所有的山野谷地。黄昏时分番社传来消息:一个袒灵派遣的使者,带着白银盔甲降临到阿束社,治好了那里泛滥的瘟疫,还拯救了女酋长的亲生女儿。火头伯决定不顾生死,把商队带进最厌恶汉人的阿束社,这里也是通向阿里山的惟一商道。女酋长对汉人表现山极大的怒火,她挥舞着权杖驱赶商队。正在此时,陈端木出现了。火头伯惊得流出泪来,才知道木头仔救活的酋长女儿就是路上遭遇的那个女鬼。女酋长被陈端木的冒失激怒了。她提出条件:汉人商队必须在三天内赶回,带来阿束社最需要的铁器,否则就不能进入阿里山。商队还要留下一个人质,如果三天后商队没有回来,这个人就是祭祀祖灵的祭品。
  陈端木自愿做人质,被女酋长锁在山洞里。第三天黎明,他救助的“女鬼”娥吉姑娘带来了令他绝望的消息:山洪暴发,商队被阻挡在山下。但是,姑娘脸上的绽青色花纹和哀婉的鼻笛声,使他产生了一种柔情。清晨,陈端木被绑在了行刑柱上,女酋长头戴金冠,指挥巫师们做法。就在砍刀举起的一刹那,火头伯伤亡惨重的商队奇迹般出现了!当他们背着铁器站在女酋长面前时,她震惊了,男人般的脸上掠过一丝崇敬的柔情,立即传出命令:给那个汉人松绑!火头伯商队离开阿束社,向阿里山深处行进,把昏迷的陈端木托付给娥吉。
  陈端木和娥吉的爱情像阿里山的香茅草一样,愉快地燃烧起来。铁面女酋长终于同意把女儿嫁给汉人。婚后,陈端木很快发起了阿束社的变革运动。他说服女酋长建立了公共谷仓、牲畜棚、磨房、染坊和弓箭作坊。不到三年,阿束社成了阿里山最富庶的群落。在阿束社的第四年,塔卡那斯节前的夜里,女酋长把女婿和怀孕的女儿叫到火塘边,第一次像家人似的问陈端木:“孩子,你愿意彻底变成阿束社人吗?这样,我就可以把权杖交给你了……”此时,陈端木却想起了妻子木头嫂,痛苦地拒绝了。从这天起,阿束社的权力重新回到了女酋长手中。陈端木不辞而别,离开了阿束社……陈端木从阿束社归来的第二年,女酋长派人送来四百甲土地的鱼鳞册。伴随着鱼鳞册的到来,陈端木感到痛苦破空而至。木头嫂却正好相反,她一面发疯般诅咒着娥吉,一面计算着鱼鳞册土地的价值。她知道,陈家已经成为台中最富庶的人家了。十年后,飓风袭击了阿束社。女酋长耗尽了最后一分力气,摔倒在祖灵台下。娥吉成为新的阿束社女酋长,当她戴上酋长金冠的一刹那,对陈端木的牵挂,像一根美丽的丝线嘣地断了。
  就在陈端木渡海的第二年,阿婆去世了。等到大里玳富裕起来,火头伯从九龙江带来了阿婆的骨灰罐。陈端木站在阿婆坟前反复默念她的话:拓荒者的血脉,只有在亲人埋葬的地方,才能发芽!大里玳盖起了原乡的燕尾式大厝,种上了福建的蜜桔和茶树。狂欢般的繁荣,使大里玳喧哗起来。陈端木提出了惊人的计划:开辟台中的第一条商道。他不顾妻子反对,独自去了泉州人聚集的鹿港。几天后,陈端木竟然拿到了鹿港同知梅子谦的红印签章!他不仅找到了漳州人商船的出海口,也找到了使陈家更为辉煌的儿媳妇一同知小姐梅芸娘。嫁给陈端木的儿子满仔一年后,芸娘为陈家生下个男孩,起名陈丰谷。
  陈端木离别阿束社十几年后,一个美丽绝伦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陈家。她光洁的额头上刺着一轮鲜亮的月亮!陈端木猛然想起,自己离开阿束社时在相思树刻下的那个大大的“月”字。他明白:是自己的女儿阿月来了。阿月的美貌征服了台中平原。她的忧伤,是从一个渡海小伙子开始的。他在黄昏时分来到大里玳,饥饿疲惫。陈端木一下子被小伙子的神情迷住了,留下他当了陈家的马倌。小伙子叫叶省,大家都称他阿叶仔。一天夜晚,陈家马厩失火,众人惊慌逃命。叶省冲进马厩,天神般骑上枣红色种马,带出了马厩中所有的牛马,还救起了被热浪扑倒的阿月。等陈端木和妻子回到大里玳时,火完全熄灭了,损失比预想的低得多。但陈端木本能地感觉到,女儿已经被爱情击中了。
  随着移民涌入,台湾的土地越来越少,械斗风暴随之卷起。新任台澎镇总兵柴大纪,发誓要彻底压服台湾的械斗,却使火焰烧得更旺。就在这时候,叶省决意离开大里玳,不容质疑地交出了陈家马厩的钥匙。只有阿月知道,叶省是为了实现师傅颜烟的宏愿才决意离开的;乾隆四十六年,天地会总舵主颜烟来到台湾,向官仅毁了女儿芸娘,也毁了自己的前程。福康安一怒摘了他的顶戴。
  起义十天后,陈家来了第一批投宿的天地会义军。众人簇拥着一个青年将军,白色披风迎风招展。三天后人们才知道:这青年将军竟然是木头公家的马倌阿叶仔!如今,他是林爽文的副元帅、天地会的红旗香主。陈端木断然拒绝了叶省对女儿阿月的追求。叶省陷入了痛苦的情感,率领红旗义军反攻诸罗。这次战役,成为起义最辉煌的时刻。义军将诸罗城围得水泄不通,林爽文却突然下了一道军令:“打开诸罗围城的一角,放城内百姓妇孺逃生”。叶省惊讶不已。他心里明白,爱惜平民的林爽文,决不是杀伐决断的福康安对手。诸罗城下的战斗,义军已经失败了一半。叶省心绪烦乱地回到营帐,阿月突然出现在竹林染绿的月光里。火焰燃烧着两个年轻人。几个月后,陈端木才知道女儿已经生下了孙儿,取名阿盔。阿月思念叶省,告别母亲娥吉又奔回血腥战场。
  娥吉得知福康安的一万大军,正悄然向诸罗包抄而来。女酋长不再犹豫,点齐阿束社人马,奔向血战数月的诸罗。她身子摇晃着走到城门附近,忽然伏身跪了下去:“孩子,求求你!不要再打啦!福康安的大队人马,已经占了八卦山。难道,真要让拓荒人都死在诸罗吗?”叶省明白,退兵的时刻到了!天地会围攻诸罗的战役持续了八个月,城中草木不存,军民只剩几千人。但在进攻的最关键时刻,却以天地会急剧的退兵结束。这次战役的奇’迹,来自一个阿束社伤心女子的往事,她的名字叫:娥吉。叶省后来多次怨恨过自己,尤其在林爽文被押上囚车五花大绑的时候,他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疼痛。
  乾隆看了福康安的“请斩,柴大纪,以安台湾民心折!”,心中层了一下。他虽认为福康安这样做有点过分,暗地里反而赞叹福康安的计策很妙。只有用柴大纪这颗人头,才能收复台湾百姓的民心,掩饰起乾隆盛世官场腐败的真相。他下旨临死前可以加封柴大纪一等超武公!乾隆五十三年秋天,柴大纪在北京菜市口,按律斩首。林爽文起义结束了。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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