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鬼脸儿布置瞒天计 毛三儿贪财生事端



  第五章 鬼脸儿布置瞒天计 毛三儿贪财生事端洪秀等人还未来得及躲藏起来,门口已经闪进一人,喊一声:“你等在此地做的好事。”
  惊得洪秀险些跌个跟斗,连别人看不见的博士也到处找地方乱躲。
  毕竟燕青艺高人胆大,手里早扣好了弩箭,猛回头对准来人,冷冷道:“好你个杜兴,好汉子,够奢遮,居然还敢来,莫非想捉我等去告官领赏吗?也要看你有无这等命。”
  洪秀等定眼神看时,一个大汉,身材粗大,宽脸庞阔口腮,形容丑陋,却不认识。
  博士却有些奇怪:“杜兴?莫非就是梁山鬼脸儿杜兴?他怎会在此,而且既然燕青认识他却为何犹如仇敌?”
  杜兴知道燕青弩箭天下无双,忙摆手解释道:“别误会,小乙哥,小的是来送吃的,顺便和你等商量怎么救卢员外来着,怎地拿弩箭对准小的。”
  洪秀疑惑地问燕青:“此乃何人?”
  燕青嘿嘿冷笑:“您常年在外不知道,此位,人称鬼脸儿杜兴,知道为何称作叫鬼脸儿?他不要脸啊,因为会作生意,被老爷重金聘来做商号总掌柜,可惜请了个白眼狼啊,现在和李固勾结,把各家商号都把持住,连口饭都不肯接济我和二老爷。他会有那么好心?若如此,这两个月来,怎不不见他来送吃的。现在来必定是想去报官请赏,待我一弩射死这不义之徒。”
  杜兴叫起撞天屈来,“小乙哥,你这可是冤枉小的呀,每天来给你们送饭的是阿财是不是,每次还是好酒好菜,阿财哪里钱买恁多好酒菜,此乃小的命他送的呀,也是小的出的钱。只因李固每天派人寻查各商铺,因此不能每天来送,让二老爷等受饿了,李固那厮就是想找碴把店子都收回去啊,小的得给员外看着呀。若大家都同你们联络,岂不更暴露你们行藏,公差可是全天守候着哪。我哪能是忘恩负义之人呢?小乙哥若信不过我,你射,往这里射,我若躲闪,算不得好汉。”说着一扯衣服,挺胸昂首对着燕青。
  杜兴几句话说的在情在理,说着把手里提着的篮子拎起来,里面果然都是风鸡肉干等吃食品。
  可燕青哪会就这么轻易相信,又盘问他:“那怎么现在你又来了?就不怕李固了?”
  杜兴脸色一暗,道:“这三天后就要处斩,姓李的放松了戒备,我才有机会,何况我心里急啊。”
  洪德瑾也点头道:“杜掌柜为人最是讲信誉,必不会作此不义之事。”
  燕青这才半信半疑地放下了弩箭,紧盯着杜兴,又放出句狠话,“你若想骗小乙,需知我弩箭的厉害。”
  博士将心里的疑惑告诉洪秀,洪秀便问杜兴:“杜掌柜,你不是早上了梁山了吗?怎么会在此地。”
  杜兴奇道:“哟,一定是少东家吧,我两年来一直在大名府做生意,您可不能乱说啊,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
  洪秀不相信,看看洪德瑾,洪德瑾点点头,表示是真的。
  “这可就怪了。难道,水浒里说的不对吗?”博士暗道。
  洪秀按着博士的意思又问,“那你认识扑天雕李应吗?”博士的意思按照水浒里杜兴的主人是李应才对。
  杜兴道:“那是山东有名大财主,他常年照顾我们生意的,不过他这种老爷怎会见我这样作买卖的下等人。”
  看来现在的情况和水浒所写的的确不同,不过现在问杜兴也问不出什么,更何况本来水浒里就没有洪秀,更没有自己这个未来人,有变化是自然的,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杜兴把篮子放下,道:“大家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你们必定一天未吃了。我们边吃边商量。”
  众人消除了疑虑,也不客气,席地而坐,各自取食。
  杜兴先开口道:“小的倒是有员外的新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几位东家老爷要先听哪个?”
  “先说坏消息吧”洪秀是急脾气。
  “坏消息是蔡节级告诉小的,员外现在转到了天字号牢房,看守的也换成毛节级,此泼才是李固的一个死党,原来我等有交情的蔡节级兄弟现在插不上手了,如此要救人更难矣。”
  这可真是雪上加霜,大家听了,都皱起眉头,连食欲都没了。
  “那再说说好消息吧。”燕青皱着眉头。
  “好消息是我听说梁山好汉就在城里,可以请他们帮忙。”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洪秀问道。
  “城里有个郑记铁铺,近期来了一拨生人,平时很少出门,可是我的一个火家一直往那里送铁送炭,因此看见,他们虽然精细,但逃不过老江湖的眼睛。不少人都有山东口音,领头几个象貌都不俗,近期打造的还都是军器,你说这附近有这样行事的不是梁山又是哪里?”
  “杜掌柜果然不凡,我们也知道梁山好汉在城里,正发愁怎么进城呢。”燕青忧虑道。
  杜兴早有准备,道:“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
  “哦,有什么办法?”大家的兴趣都来了。
  “我们那么多家商铺,十六铺联号每天进货都上百车货物,如果白天进城,和老百姓挤在一起,得花几个时辰啊,因此都是晚上进城,只要再花点钱,连货物都不检查。不过听说梁山大军要开过来了,再过几天可能就封城了,那时候就真进不去了。不过现在么,那个只要东家你们混在装货的大车里,不就……”
  洪秀拍掌叫好:“好计啊。”
  博士也暗自点点头:“杜兴虽然是个商人,可是也深藏不露,好个瞒天过海。以后得要留心这样的人。”
  “马上就快天黑了,到天黑透了,运货的车队就会经过,大家放心,火家都是多年的老人,保证可靠。几位东家先吃点,放宽心。”杜兴显然是早作了安排。
  过了约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四个人并不敢点火,只在黑暗里等着,只听远处车轮声滚滚逐渐靠近,果然有一个车队过来。
  杜兴撮唇学了三声鸟叫,对面也回了三声,一个车把势提着个气死风灯走了过来。
  “来人可是二狗?”杜兴轻声问道。
  那车把势闻声走近,“大掌柜吗?小的是二狗啊”
  杜兴点点头,回头跟众人道:“车到了,我们走吧。”又问那二狗,“三个,老规矩,行不行?”
  二狗笑道:“今儿正好三车大货,没问题。”看来他们老干这“瞒天过海”了,不过可能不是运人而是走私。
  四个人走上官道,一排大车停在路边,都堆着大大小小的货物,天太黑看不甚清。
  杜兴道:“就委屈几位东家,在货物堆里躲一下,还得遮严了,一时会有些气闷,多担待了。”
  洪秀等只求能进城,哪会在乎这个。
  车把势二狗先赶来一辆大车,两匹牛拉的两轮大车,支支呀呀,停在面前,装的是绸缎庄的丝绸,车斗很高里装的满满的,足够藏个人,而且很舒服。
  洪秀、燕青是小辈,当然让二叔洪德瑾先上,杜兴拿开许多锦缎,老汉钻在车斗里,然后又盖上锦缎,果然看不出破绽。
  二狗让手下赶起牛车走起来,接着几步都装着些散货,藏不住人,然后又一辆车停下,装的是生药铺的药材,几十种药材堆在一起,味道挺冲的,洪秀闻了一皱眉。燕青是什么人,立马知道洪秀想什么,便主动爬上了这辆车,杜兴把药材盖好,车把势轻喝一声,“得得,我我。”车也走了。
  又过来一辆车上堆的象小山一样,洪秀一看,好么,是肉铺的猪肉,什么蹄胖,里脊,肝儿啊,肠儿啊,什么都有,还有三四个大猪头扣在上面,好象对着洪秀在笑。再一闻,好悬没把洪秀熏晕过去了,其实这些肉味道也还好而且都洗的特别干净,可是洪秀这几年里都在道观里吃素,虽然偶然也抓几只狗吃点香肉,可哪禁的住这些大肥瞟啊。
  洪秀愁眉苦脸道:“这个,这味太大了,换辆车吧。”
  二狗陪着笑脸道:“这位爷,这次就这三辆车大,别的都装的少,藏不住人。这肉都洗干净的,生吃都没事,不打紧。”
  博士看着洪秀哭笑不得的样子,早就笑的直不起腰了,这只能怪洪秀自己,谁要他不上前面那辆呢?”
  杜兴由于洪秀毕竟是少东家,他也不好笑出声,只好商量道:“哟,少东家,这都怪我准备不周,没想到今天走的是肉铺的货,要不您看这样,我带您在城外住一天,明晚咱们再进城?”
  洪秀看看那一车肉一阵恶心,看到杜兴忍俊不止的样子,心中暗恼怒:“好你杜兴,别不是你整我吧。”可是现在大事要紧,只好咬咬牙,道:“也罢,就上这辆吧,真正倒霉。”说毕,一捏鼻子攀上了车。至于博士,反正别人看不见,悠闲地在旁边看热闹。
  二狗在洪秀身上盖上大肥肉,一只只猪头也堆上去了,杜兴也终于忍不住了爆发了“哈哈哈哈”。
  ……
  且说洪秀在肉堆里捏着鼻子自怨自哀不提,一行人赶奔大名府城南门。
  且说大名府近日却是草木皆兵,前几日城里满街都是没头帖子,只说卢俊义,洪德瑜,皆义士也,梁山泊请之上一起山替天行道,令大名府交出两人,以及李固买氏两个奸夫淫妇见副。如若违背,大军到处,玉石俱焚。只吓得梁中书并王太守寝食不安,派快马蓝旗去开封求援,又命令城里守军严守城池,每天天不黑便关了城门。
  门军今天当值的是毛三儿,此时正坐在城门洞里对着一同当值的小校挨声叹气,本来靠着本家兄弟毛节级的路子,在门军里谋了个步军都头,就图混个饷,反正也不去操练。没想到让梁山草贼这一闹,城里戒严,连他这种混空饷的,也被强制来守值,真正晦气。否则这时候自己早就在东城柳香院里,睡在李婉香的被窝里了,哪会来受这罪。同伴小校知道他有后台,自然是百般迎合。
  正这时候,有车马的声音靠近,毛三儿胆战心惊道:“这,这时候哪里来的车马?莫不是梁山的贼寇?”
  小校心里鄙夷,如果是贼寇到了,城楼上面的兄弟早就发现了,就你这熊样,居然还能做都头,但嘴里却陪笑道:“都头过虑了,此时通常是城内商家运货进城的时候,这要是梁山的贼寇一来,城里的铺子买卖可就要都断了。”
  毛三儿一听,怎么着有买卖?立刻精神来了,“什么?这帮奸商,半夜进货,准是要逃税哪,小子,你去看看,是谁家这么大胆?”
  小校只得听令,转身在黑暗里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呸,一听有油水精神就来了,什么东西。”但是官大一级啊,只能上了城楼,待他扒着城墙垛子往下看时,一个大车队已经走到了护城河边。
  小校拢眼神往下看,无奈天太黑看不甚清,只得扯着嗓子往下喊:“哪里来的车队,没看见城门已经关了吗?妈的,懂不懂规矩啊,明儿白天再来吧。”
  只见下面车队走出个领头的,扬着个气死风灯,应道:“哟,这是杜掌柜的车队,是哪位军爷啊,小的是二狗啊,不认识了吗?”
  原来正是洪秀等人的车队到了。
  小校放下了心,原来是二狗的车队,立刻眉花眼笑道:“是二狗兄弟啊,我是李柱啊,你等着一会就给你开门啊。”周围的几个小校也立刻放松了,笑兮兮地和二狗打招呼。这班守门的小校有几个没拿过二狗的好处,都早成兄弟了。
  那叫李柱的小校一溜烟下了城楼,向都头毛三儿报告。
  “禀都头,是城里十六户联号的杜掌柜的车队,一直都在这时辰进城,您看是不是就开了?”李柱小心翼翼看着毛三儿。
  毛三儿早就在城门洞里听到了刚才的喊话了,虽说他小子百嘛不是,可是这搂钱的事谁听了不明白啊,早就知道这里面有的是油水,心里这个又悔又气啊,悔的是平时从不来守城,没想到居然是个大肥差,气的是这些兵油子,得了那么些好处,居然不孝敬自己一份。他也不想想,自己从来是只领饷不当差,下面的兵根本没几个认识他的。
  毛三儿鼻孔里出气,“哼,这些奸商,专门坑蒙拐骗,放桥开门,好好查查,可别少交了税。”
  周围的小校听了都心里暗骂,“直娘贼,要刮皮就刮了,还装什么大瓣蒜。”可是却没人敢说什么。
  城门口粗大的铁索在七八个粗壮兵丁拽动下,轧轧轧轧地把吊桥放了下来,轰地砸在地面上,激起一阵烟尘,在安静的夜里听上去特别响。
  远处城墙上的守兵也都听见了,知道又是守城门的油水来了,早见怪不怪,只暗怪自己没福份,挨不上肥差。
  吊桥放平,毛三儿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嘴里骂骂咧咧,“哪里来的奸商半夜进城,莫非是贩卖私货?”
  二狗忙迎上去,“哟,这位军爷,说的哪里话,咱们是城里有名的十六家店铺联号,一直都是上税的。”说着,手里一锭银子已经悄悄地递上去了,“一点意思给兄弟买酒驱驱寒气。”
  毛三儿银子到手,心里略平,刚想说几句客气话,转念一想,“这银子一会儿还得分给别的兵丁,自己就算得大头,又能有多少,奶奶的,以前不来当差这亏空太大了。”这样一想,火气又上来了,劈手把银子往怀里一揣,道:“进城货物,一概要缴税,瞧你贼眉鼠眼,平时肯定逃了不少税吧,今儿可不行。”
  二狗正要辩解,杜兴阻止了他,这摆明了是这家伙要找茬啊,可是今天藏了人,可不能在这里耽搁。
  杜兴抱拳道:“这位军爷是?”他望着后面认识的李柱。
  李柱忙介绍道:“这位是都头毛三爷。”
  杜兴一听就知道了,这吃空饷的主准是想把以前的亏空吃回来了,忙陪笑道:“原来是毛都头,失敬,失敬,小的是联号的掌柜,姓杜。这个,您看,咱的东西多,往常都是月底按帐簿缴税,您说这十几车东西这要是一件件查,这几天都完不了不是,还妨碍军爷们休息。您看,能不能抬个手,还按老规矩办?”说着,又是一锭大银递了过去。这次没说给弟兄们买酒,摆明了是给毛三儿个人的,看得后面的小校们眼里喷火。
  毛三儿这回心满意足,挥挥手道:“去,去,过去吧,今天老子心情好。”
  杜兴笑得比蜜还甜:“以后还要多仰仗都头。”
  二狗等驾起车队赶快就走,都快走完了,正走到洪秀的这辆肉铺车,却听毛三儿喊了声:“慢”,一刀砍了下去。
  洪秀在车里不由得大惊失色。
  要知洪秀等性命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