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大高原（组诗）

作者：傅泽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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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沙江
　　
　　任何构思都是浅白的　金沙江
　　踩响思想和才情的高高低低左右跌宕的脚步
　　在人类以前就生动形象　寓意深刻了
　　铺开稿纸　水　澎湃而来的水
　　穿肠而过又渗透血肉的水使魂魄死而复生
　　透蓝明丽的天空下　心灵的极地
　　我听到了金色的深沉轰鸣
　　一种比血管里的生命更恢宏更激荡的声音
　　天才的波浪　金子般贵重而闪亮的波浪
　　洗涤我的诗歌　贫血软弱的诗歌顿而生辉
　　真正的大手笔　浪尖上挥洒自如的毫杆
　　在脱胎换骨的船声号子里　书写人生
　　
　　心是源　水就不会断
　　一波一浪　大片红土荡漾开来
　　我看见高原以一种文化的姿态散步　天高
　　地远
　　披一身日月星辰　留一路潇洒风流
　　谁是深居简出的琴手　石们　牛羊　牧人
　　心弦颤落的点点滴滴　游牧在无边的风俗中
　　泛出江水的黄光　淌出黄色的历史
　　丽江的石鼓怎样敲　也没有回响
　　海可枯石可烂　但谁也不能阻止脉搏的跳动
　　和流淌
　　一辈子的努力就为一个去处　那种心声
　　在哈巴雪山和玉龙雪山腹内叫人无法拿稳笔杆
　　人的欲望像两岸唱得寡淡无味的山歌
　　再平展湛蓝的天空跌进江水
　　我们就会听到一块玻璃粉碎的声音
　　
　　面对一种人生　上前还是后退
　　一些名字因此暗淡或者响亮　一些诗歌
　　因此飞扬或者沉没　金沙江
　　跨越你　我们将进入另一种人生
　　
　　高原的家禽
　　
　　岩鹰　高原喂养的家禽
　　没有篱笆　没有围栏唯有悬崖峭壁
　　稍不留神就箭一样射出去了
　　那双坚硬的翅膀　刀子一样划过天空
　　留下的疼痛只有白云知道
　　
　　鸡鸭在河滩上溜达　憨态可掬
　　牛羊在山坡上转悠　步伐迟缓
　　任何一种散步都没有天空上的那样浪漫
　　任何一种畅想都没有天空上的那样辽阔
　　空旷有多宽孤独就有多宽
　　天空的孤独深刻而隽永　就如哲学在飞翔
　　
　　也许是孤独和快乐的交替
　　就像一种心情　天空忽高忽低
　　大地的地平线在那双翅膀上倾斜
　　高原在扇动的翅膀上一次次起伏不平
　　最后剩下的黑影把高原的心事悬得很高
　　揪心的高度只有一双目光知道
　　
　　岩鹰在大地的牵挂中飞翔　回家的路就在翅
　　膀上
　　谁能飞越这家园的天空呢
　　
　　羊群
　　
　　如果说云南的云层是块白色的土地
　　云南大地就是一块红色的天空
　　白色的云朵飘过来是绵羊
　　黑色的云朵飘过来是山羊
　　牧羊人的长鞭一甩啪的一声
　　彩虹就出现了　于是云卷云舒
　　那是彩云南现的另一种奇观
　　
　　因为羊群的游动　原野也就游动起来
　　舒缓而抒情　不能怀疑一支民歌的力量
　　连飞机汽车都被唱得慢下来　然后消隐
　　当然也包括人的凡俗思想和各种欲望
　　画面中只有羊群　花朵　草原　天空和云朵
　　
　　成群结队的羊其实是孤独的羊　每只羊
　　都在自己的世界中溜达　没有语言
　　木讷是唯一的表情　一块土地的表情
　　头永远低着很认真的读着大地
　　偶尔的鸣叫很凄凉
　　像是对生存的一种注解
　　
　　游子带走的是乡愁　带不走的是村庄
　　而羊群是行走的乡土气息和记忆
　　无论是城市还是遥远他乡
　　只要见到羊群
　　我们距家园就近了
　　
　　羊群和傍晚一起回到村庄
　　三五成群　回家的路被挤成窄窄的村道
　　夕阳勾画出无数逆光的背脊
　　身后腾起的尘土　涂抹出一个传情的黄昏
　　如果我是天涯游子　这个时分
　　我多希望成为羊群中的一个
　　
　　高原的阳光
　　
　　平原的天空只是一块厚厚的云层
　　城市的高楼费尽全力也没穿透这层白色棉被
　　偶尔渗透下的阳光　贫血而乏力
　　
　　而高原　那块云朵上的土地
　　它的站立就是一堆耸立的阳光　健康而结实
　　太阳只不过是高原放牧的一只家畜
　　
　　每一粒麦穗都是一颗饱满的阳光
　　而每一粒阳光都是一颗灿烂的种子
　　种到地里　土地就会向日葵一样绽放
　　四季有冷暖　月亮有阴晴圆缺
　　高原的阳光啊　你的光芒穿透时空
　　照耀的不仅是思想的边疆　还有灵魂的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