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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湖湿地等

作者:粱积林等

更多经典:应天故事汇——天天经典!




  青海湖湿地  粱积林
  
  拄着一根芦苇站立的……风,是战栗的
  它老。它在承受着云层里泄露下来的阴凉和暗
  这是冬日的青海湖畔
  结了薄冰的湿地,喘息的气泡和水窝
  鸬鹚,棕鸥,黑颈鹤
  啄一下羽毛望一眼天的是一只大天鹅
  时间倾斜过两次,那是
  浪打斜的。斜着的飞翔,斜着的夕阳
  我不是一个有意在心灵上设立祭坛的人——
  我只是想把那只斑头雁比喻成是
  一盏吹灭的蜡烛,在
  收敛内心的光
  
  创作感言:
  生在西部,写在西部。谈起西部,少不了戈壁、大漠、草原、雪山、农庄、村舍、古堡、寺院、经卷,羊群、牦牛,而更少不了的是暮晚、夕光和落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在这样的场景下,你看到了落日下一个人在盐碱地里浇水,他的脊背也成了一块盐碱地的情景了吗:你看到了一个背着山一样大的柴捆与夕阳一同下山的沉重了吗……西部,一次次记忆中、现实中的落日,都是我一首首诗歌从生存的母体上剪断了的脐带,让我欣喜,让我疼。
  
  亲爱的燕子  黑 枣
  
  你老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回去
  早上一趟,傍晚时再一趟
  白天这么长的时间,有明晃晃的太阳光
  和灰蒙蒙的尘土……
  你都到哪歇脚、喝水,填饱肚子呢?
  你多大啦?雌的还是雄的?
  有没有知心的朋友,或者伴侣?
  偶尔,你们也吵架,对吧?
  热恋的时候是不是抱在一起飞翔?
  世界这么大,这么嘈杂
  你们就在那一条摇来摇去的高压线上
  头挨着头,喁喁私语
  多么炽热的情话会不会被窃听了?
  你老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回去
  早上一趟,傍晚时再一趟
  难道,你也喜欢我的房子?
  有干净的屋檐和窗户
  沐浴露的馨香漂洗掉空气中潮湿的气味
  我有过短暂的不快和旷日持久的惶恐
  爱情及时修正了生活中的恶习……
  ——亲爱的燕子!我要向你打听
  一件事,一棵树和一条通往天堂的道路
  早上你来时,我的嘴里还含着一口刚熬的豆浆
  傍晚我又忙着往餐桌上端一盘干煎带鱼
  白天这么长的时间,有明晃晃的太阳光
  和灰蒙蒙的尘土……
  我老是忘了你曾经来过,“啾啾”叫着
  两只翅膀一剪一剪,真像一个练习游泳的人
  
  创作感言:
  永远感谢诗歌,她给了我太多的爱与馈赠。长期以来,我拙于表达,又不善于付出。我只是默默地坚守在她身旁,不管她青春美丽,还是美人迟暮,我始终不离不弃……
  
  晚年写作  鲁西西
  
  年轻的时候我喜欢到处走动,
  用蜜蜂挑剔的鼻子寻找时髦花朵的野媚花粉。
  从今天起,
  我发现自己突然进入了晚年写作。
  面前有一棵无语古树,
  它因有粗树干,
  所以从来没有心慌过。
  它有脚,但不想移动。
  是叶子自己主动爬上它的肩——开花,
  并结果。
  总而言之,它就是不想动。
  似乎由一位少女,变成了母亲,
  经过人类所共有的几个艰难困阻,
  终于变成了祖母。
  总之,它坐在那里,就是不想动。
  
  创作感言:
  寻找汉语言从起初到现在已经失落的那部分,并确立其中仍然延续着的另一部分。
  
  断面:从2006到2005  温 青
  
  泪水,青荷喉咙里喊出的花朵
  莲蓬,落日里蹲坐的一只孤鸟
  目光忧郁的2006年
  黄昏的醉,一个做饭的女人和我
  我们手拉手,相同年龄的火把
  二十二年后燃烧
  
  积雪和骨头的累,情书和短信的渴
  一顿两个人的宴会
  吃掉了青春年少
  
  2005年的一次穿越
  时光断面,如此狭小
  躺不下一支青梅竹马的歌谣
  
  天生大雪,在哪个村庄
  一颗外逃的心,足迹落寞
  坍塌的茅草屋顶着大红月亮
  照亮我的女人
  锅台上的旧银器,美丽而崇高
  
  创作感言:
  天生大雪,我一定是其中的一片,落地、翻卷、融化……只有诗歌,才能让一个人如同雪花爬上枯草,不断地重生,不断地湮没。
  
  通灵者  寒 烟
  
  荷尔德林,在橡树的询问里
  以神的尺寸,你宽宥了
  一百年同龄的贫瘠
  
  酒神守信的祭司,雅典娜依偎的恋人
  病魔的斑驳使唤你
  必然的春天
  星宿黯淡,剑兰花一生的挚爱
  不能改变尼喀河的冥思
  
  唯有你被选中,荷尔德林
  输送雷电的人像被烧焦的树干
  只有精神失常才能把你拯救?
  只有霍姆堡的藏书才能给你回报?
  大理石的翅膀
  一阵阵隐痛的包扎坚固你的诗意
  
  死是正直的。为每一个过客
  只开启一次信用——
  “要在诗歌中长存
  就得在尘世间消亡”
  
  尘世,快把尘世这堆纤维
  还给华丽的忙碌吧
  诗人怎能绊倒?怎能不为开垦留种
  而只邮递礼拜天的花篮
  在这更加贫瘠的打谷场……
  
  通灵者荷尔德林,你使多少脉搏回归
  前世的脐带
  从图宾根大学漂洋过海
  牵动钟声
  为词语的候鸟守灵
  
  创作感言:
  写作就是在纸上按下手印、诗歌尤其如此——那极致的部分往往不是靠修辞和技巧推动的,而是靠生命固有的气息。命运中深刻而独特的遭际,即那唯一的,无人可取代的“命定性”。
  诗歌是一间我随时随地都可遁入其中寻求安息和庇护的屋子。是我失去一切后仍为我耸立的一切,是不会落空的希望,是永远超出想象的超值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