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下楼走进了大厅,阴郁地对老板说:“欣库斯在房间里完全疯了。您这里有什么镇静剂没有?”
  “我这里什么都有。”老板回答,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掠奇的表情。
  “您会不会打针?”
  “我什么都会。”
  “那您去打吧!”我把钥匙交给了他。
  我感到头昏。现在时间已经是3点55分。我累极了,感到烦躁不安。这个案子我对付不了。看不到一丝光明,甚至相反,越搞下去越糟。也许,旅馆里正藏着一个像欣库斯的人?也许,欣库斯还有一个孪生兄弗?而这个孪生兄弟也是一个凶恶的匪徒、疯子和色情狂?如果是这样,倒可以勉强解释凶杀的原因、欣库斯的恐惧不安、他的反常行为……不过,这就需要了解另一个问题了:这个匪徒是怎么混到这里来的?他此刻躲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法藏身?因为我们这里只是有12个房间的寒酸小旅店。……得啦!我还是去找摩西夫妇了解情况吧!

  摩西老头没有让我进他的房间。听到了敲门声,他走出来站在走廊上,一只手拿着不离左右的金属杯子,一边挺着肚子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您打算站在这里同我谈话,是不是?”我精疲力尽地问他。
  “不错,是这么个打算。”他回答,同时嘴里有一股莫名的混合味道喷到我的脸上,“就站在这里谈。当警察的到摩西屋子里不会有什么正经事。”
  “那我们最好到办公室去谈吧!”我向他建议。
  “噢,噢,到办公室。”他从杯里喝了一口说,“好吧!就到办公室去,那个地方我还没有去过。尽管我看不出有什么好谈的。您是不是认为谋杀案同我,同摩西有关?”
  “不,不。”我说,“上帝可以作证。不过您的话对调查将有莫大的帮助。”
  “那当然!”他轻蔑地嗤笑了一声,又从杯里呷了一口说,“好,我们走吧……”
  在路上他小声嘀咕着:“你们找不到表——表偷了是小事,可现在又来搞什么谋杀案,调查……”

  在办公室里,我请他坐到沙发上,自己在桌边坐下来。
  “这么说,您的表还是没有找到?”我问。
  他不满地瞥了我一眼。“怎么,警察先生?大概您指望过表会自己跑回来?”
  “我是有过这种想法。”我承认,“然而表既然跑不回来,我就没有办法了。”
  “我很讨厌警察局。”他声明说,眼睛逼视着我,“也讨厌这个旅馆。不是什么谋杀,就是什么山崩……还有什么狗,小偷,深更半夜的叫声……您把谁带到我的房间来了?我已经明确地说过,除了壁炉间,整个走廊都是我的。壁炉间我用不着。你们怎么敢破坏这个协定?为什么要把那个流浪汉放到我的3号房间里?”
  “他遇到了山崩才跑到我们这里。”我说,‘他受了重伤,又冻僵了。不便把他抬到楼上去。”
  “然而,我是付过您3号房钱的!您这么干要得到我的许可?”
  我不能再同他争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向他解释他这是喝醉了,把我当成了老板。所以我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旅馆会向您道歉的,摩西先生。明天他们就会把房钱退给您。”
  “都是一群乞丐!”摩西先生吼叫,又把嘴唇贴到杯子上,“不过,3号房的流浪汉至少也得懂点礼貌是不是?要不然,他也会偷东西是不是?”
  “这完全是一个知文说理的人。”我安慰他说。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要用那条恶狗去监视他?”
  “这纯属偶然。”我回答,闭上了眼睛,“到明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我请您放心‘”
  “也许,死人也会活转过来,是吧?”这蛮横的老头恶狠狠地问:“也许,您可以对我空口许愿是吧?我是摩西,先生!我是阿尔贝特·摩西!我不能容忍这些死人、狗、凶宅、山崩……”
  我闭上眼睛坐在那里等他说完。
  “我不能容忍深更半夜偷看我的妻子。”他继续说下去,“我不能容忍一个晚上把300个克朗输给那个装神弄鬼的魔术师……他叫什么巴尔……巴拉……他简直就是骗子,赌棍!摩西决不同骗子赌棍坐在一起!摩西就是摩西,先生!”
  我闭上眼睛坐在那里,为了不想听他没完没了地唠叨,我让自己想象着他怎样不放下手中的杯子睡觉,他怎样时不时地从杯子里啜上一口,而那只杯子又始终不空……
  最后,他终于开始安静下来了。
  “要说的就是这些,探长。”他站起来,“好好记住我现在对您说的话,让它成为您一生的教训。它对您的用处大着呢!先生,晚安。”
  “等一等。”我说,“我想提两个小小的问题。”摩西刚想开口,但是我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摩西先生,您大概是什么时间离开大厅的?”
  “大概、”他哈哈大笑,“您居然想用这个手段来调查罪行!‘大概’?我可以向您提供非常准确的时间。摩西从来不搞什么‘大概’的玩意,不然他就不是摩西。也许,您还想让我再坐一会吧?”他讥刺地说。
  “是的,对不起,请坐。”
  “谢谢您,探长。”他坐下了,然而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尖刻,“是这样,我和摩西夫人回到你们在夜里以不体面的手法闯进去的房间,我是说:你们不经敲门就私自闯进的那个房间——我甚至都没问你们是不是有拘票之类的证件。我,当然无权指望一个当代的警察会遵守法律,会重视保护私人的居留权,特别是,先生,在事情涉及到一位夫人,涉及到阿尔贝特·摩西夫人的时候,我的探长!”
  “是的,是的,这的确是我的冒失。”我说:“我来就是向您和摩西夫人诚恳道歉的。”
  “我不能接受您的道歉,探长!到现在为止,你们还让人住在原本属于我的3号房里,让这个家伙睡在有我夫人卧室的屋子里,而且你们还莫名其妙地用一条狗去监视他。”
  “详细的情况和这个人是谁我们也还没有弄清楚。”我说,同时又闭上了眼睛,“他遇到了灾祸,是—个残废,没有手,这会儿又是睡着。一旦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我们会马上向您报告,摩西先生。”我又睁开了眼睛,“现在我们再回到那个问题:您同摩西夫人是什么时间离开餐厅的!准确的时间是几点几分?”
  他把杯子举到嘴边,威胁地瞥了我一眼。
  “我对您的解释感到满意。”他声明,“我希望您信守诺言,赶快报告。”他从杯里呷了一口说:“我同摩西夫人离开餐厅的时间大概……”他嘲弄地眯细着眼睛,“我是说大概,探长,在当地时间21点33分两秒。这您该满意了吧?好极了。现在准备回答您的第二个问题,我希望也是最后一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我们还没有完全结束。”我不同意他的说法,“是这样,你们在21点33分离开了餐厅。后来呢?”
  “什么后来?”他凶狠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年轻人!难道您想打听我们夫妻回到自己房间后做哪些事?”
  “我们会衷心感激您对调查的支持,先生。”我动感情地说。
  “调查?我同你们的调查无关,感激二字无从说起。不过,我没有什么秘密。我回房间马上就脱衣服睡觉。睡得很香,直到听到你们吵吵嚷嚷把人抬到我那3号房里的声音,我才醒过来。只不过由于天生的大度和良知,因为我是摩西,不允许我突然走到你们面前,把这个得到警察支持的不速之客赶走罢了。但是,我的大度是有限的,我不允许任何的无赖……”
  “是的,是的,您说的完全对。”我急忙说:“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最后的问题,摩西先生。”
  “只能是最后的问题”他用食指敲敲桌子威胁说。
  “不知道您注意没有,摩西夫人大概在什么时间曾经离开过餐厅?”
  一阵可怕的沉默。摩西的脸铁青,睁圆了眼睛看我。“看来,您是大胆假设摩西夫人参与了谋杀案件?”他咬牙切齿地问,我向他连连摇头否认,但无济于事,“而且看来,您还斗胆敢认为摩西夫人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也得向您提交供词?或者,也许您认为这个案子不会不同摩西无关吧!先生?也许,您还要想象,这个案子还同什么独臂人,偷走我金表的人有关吧!不然,也许……”
  我闭上眼睛。在后来的5分钟里,我一直听着他那没完没了的洼珠炮似的发问。我根本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我只是惋惜地想,达时候我已经是绝对不可能从摩西夫人那里了解到什么了。然而,结果是大出意料:库西忽然把话停住了。等我睁开眼睛,他又用一种不大自然的语气说:
  “其实,您这种做法很可笑。对小人物可以耍点小聪明。对摩西也来这一套就荒唐了。当然,这同低级警官受文化和智力水平的限制有关。现在我决定接受您的道歉,也向您还礼。除此以外,考虑到这一切情况……我已经明白,您会让我的妻子安静,不对她提出不合适的问题。所以,我允许您当我的面对她提问题,不过提问不得超过两个,先生!不要再磨蹭了,请跟我来。”
  我大喜过望地跟在他的后面。他敲开了摩西夫人的房门。摩西夫人以迷人的微笑迎接我们。老头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吻了她的手。我不知怎的想起了老板说过摩西用鞭子抽她的事。
  “这位是探长,亲爱的。”摩西朝沙发上一倒。“您还记得探长吧?”
  “怎么能把我们可爱的格列泼斯基先生忘掉呢?”她说,“请坐,探长,请多关照。这是一个迷人的夜晚,对吗?多么富有诗意?”
  我在椅子上坐下来。
  “探长使我们深感荣幸,”摩西宣布,“他猜想我们了解奥拉弗被谋杀的情况。记得奥拉弗吗?现在他已被人杀害了。”
  “是的,听说过这事。”摩西夫人说,“真可怕。亲爱的格列泼斯基,难道您真的认为我们会了解凶杀的真相吗?”
  我对这一套把戏已经感到腻烦了。我想我真是碰上鬼了。
  “夫人,”我冷冷地说,“根据调查断定,您昨天在9点半左右曾经离开过餐厅,您当然能证实这一点,是吧?”
  库西老头在沙发上不高兴地正想说什么,但摩西夫人已抢在他的前面说下去:“对,我当然能证实这点。有什么理由不同意这种说法呢?当时我有事需要离开餐厅,而且也离开了餐厅。”
  “我有点明白了。”我继续说,“您从餐厅下楼去您的房间,而10点刚过您又回到了餐厅,是这样吧?”
  “是的,当然是的。说实话,时间我不能完全肯定,因为我没有看表……但事情的经过肯定是这样。”
  “我希望您能回忆一下,夫人,在离开餐厅以后和回到餐厅的路上,您碰到了谁没有?”
  “是的……好像……”摩西夫人蹙起额头,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对,当然碰到人了?”她喊起来,“我回餐厅的时候,我在走廊上看到了一对……”
  “在什么地方?”我急忙问。
  “是……他们就站在楼梯口的左边。一个是我们的奥拉弗,一个是……不知道是小伙还是姑娘,这个人很可爱……这是什么人,摩西?”
  “等一等,您能肯定他们是站在楼梯口的左边?”我说。
  “完全能肯定。他们手拉手站在那里亲热地谈着。我,当然是装着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样子……”
  是她,孤独的布柳恩——我想。这个年轻人显然想到了有人在奥拉弗房间的前面见过他们,所以她什么都没有来得及编造,就只字不提,想蒙混过去。
  “我是个女人,探长。”摩西夫人继续说,“我从来没有把周围的事混淆过。在别的情况下您是不会从我这里听到半句话的,然而现在,我觉得应该也必须完全对您坦率地说明……是不是这样,摩西?”
  摩西在沙发上嘟哝了一句什么。
  “而且……”摩西夫人又往下说,“这大概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下楼的时刻我碰到了一个矮小和可怜的人……”
  “是欣库斯。”我小声说了一句。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哽塞在喉咙口。
  “是的……欣库斯……大概是叫这个名字。您知道,探长,他有肺病。而这点大家从来都没有注意,是不是?”
  “对不起,”我说,“您是在什么时间碰到他的?他是在什么时间离开大厅上楼的?”
  “您这个警察应当明白,”摩西吼叫起来,“我妻子对您说得很清楚,她是在下楼时刻碰到欣库斯的。就是说这家伙是在上楼的途中迎面碰到我妻子的……”
  “不必生气,摩西,”摩西夫人温存地说,“探长只不过想了解细节,大概,这对他很重要……是的,探长,他上楼时同我迎面碰上,而且明显是从大厅来的。他走的不急,看来是在考虑什么问题,因为他根本没有看我一眼。我们是擦肩而过,各走各的……”
  “他穿什么衣服?”我问。
  “可怕!一件可怕的大衣……叫什么来着……叫皮袄!皮袄上面湿漉漉的,有狗毛的气味……”
  摩西大声说,“喂,探长,您问完了吧?”
  “没有,还没有完全弄……”我慢腾腾地说,“还有一个问题……舞会结束之后,夫人,您大概回到房间就睡了,而且还睡得很熟,是不是?”
  “睡得很熟……怎么对您说才……是这样,我打了一会盹,我感到兴奋,大概,我酒喝过了量……”
  “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把您弄醒了?”我说,“因为我后来无意走进您房间的时候——这一点我要请您多多原谅——您并没有睡觉。”
  “啊哈!您在说什么……我没有睡觉……是的,我确实没有睡觉,然而我不能告诉您,探长,有什么东西把我弄醒了。我有一种直感:今天我可不能睡得很熟,所以我决定看一会书……于是,您就看到了我正在读……其实,如果您想了解我在夜里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可疑的声音,我就可以肯定地说,没有,我没有听到。”
  “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我感到奇怪。
  我觉得,她在用一种不知所措的眼光看着摩西。我紧紧盯住她的眼睛不放。
  “我觉得什么声音都没有。”她不能肯定地说:“您呢?摩西?”
  “绝对没有。”摩西肯定地说,“如果不算那个乞丐唆使这些先生搞明谋的话……”
  “你们当中甚至没有人听到过山崩?没听到过地裂?”
  “什么山崩?”摩西夫人感到惊奇。
  “不要激动,亲爱的。”摩西说,“这没有什么可怕的。离这里不远处发生了山崩,这事我以后再对您说……啊,是不是可以了,探长?现在,大概谈得差不多了吧?”
  “是的,”我说,“谈得差不多了。”我站起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摩西完全像长毛大狗莱丽那样咆哮起来,然而摩西夫人赞许地对我点点头。
  “请说吧,探长。”
  “今天白天,午饭前不久,您上过屋顶的,摩西夫人……”
  她笑了,打断我的话说:“没有,我没有上过屋顶。我从大厅上了二楼,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后来我走到了这个可怕的屋顶楼梯口,当我忽然看到面前的门和门牌时,我感到自己很蠢,我甚至都不明白我走到了什么地方……”
  我很想问问她上二楼的原因。我认为她没有理由到二楼来,尽管也可以推测这同西蒙纳的风流韵事有关,但是我看了一下摩西老头,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摩西的膝盖上已经放了一条鞭子。我突然感到一阵恐惧,急忙把眼睛移开。
  “谢谢您,夫人。”我小声说,“您提供的情况对调查很有帮助。”

  由于一无所获,我感到极度疲念我抱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大厅,在老板的旁边坐下来休息。
  那条鞭子还在我的眼前晃动着,我摇摇头,想把鞭子的影子起跑。是的,这条鞭子同我无关,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我感到眼睛一阵刺痛,好像掺入了砂子。大概,我得睡一下了,即使睡两个小时也行,我还要去调查陌生的独臂人,还要第二次调查布柳恩,第二次调查卡依莎,为此我需要有足够的精力,我应当睡一会。然而我又感到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旅馆里现在似乎有两个面貌相同的欣库斯,巴恩斯托克的孩子又对我隐瞒了真情。还有对摩西夫人的调查也不顺利——要么她睡得很死,但这样就很难解释她为什么会醒过来,又为什么要瞎说她几乎没有睡觉。要么她根本没有睡觉,但这样又很难解释她没有听到山崩和隔壁响声的原因。至于西蒙纳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也压根儿不清楚。这个案子里的荒唐情节太多了。我的调查方法也许很不对头。我找的都是孱弱纤小的布柳恩,相貌猥琐、神经不正常的欣库斯,老酒鬼摩西……是的,问题并不在这里。问题是我要找到凶手。然而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这是一桩典型的闭门凶杀案件。可我连凶手从哪里进来和从哪里出去都没有弄清楚……唉,真倒霉!啊,咖啡,是不是要喝点咖啡了?
  我望望老板。老板正专注地揿着计算器上的按钮,不时在大账本上写点什么。
  “听我说,亚力克,”我说,“您的旅馆会不会藏着一个我们还不认识,但长相和欣库斯一样的人?”
  老板抬起头来望着我。他问:“长相和欣库斯一样?这个人能是谁呢?”
  “是的,这个人长相同欣库斯一模一样,亚力克。这个人此刻就住在您的旅馆里。他没有付过房钱。也许,他还会偷什么东西,您得考虑考虑,亚力克!”
  老板真的在考虑了。“我不知道。我没有发现有这样的人。我只有一种感觉,彼得。您把问题搞错了。您老是调查哪些人在不在现场,您想收集罪证,寻找作案动机。而我觉得这些做法是白费劲,没有意义……”
  “这就是您的感觉?”我苦恼地问。
  老板站起来说:“您还显得嫩了一些,彼得。我希望您能老练起来。”
  “您为什么要这样?我已经老练过头了,所以我才会很快地栽跟斗。”
  “别灰心。”老板安慰我,“您现在离老练还远着呢7有一天您老练了,我再对称说一件事。”
  “现在您就说吧?”
  “现在说没有意义。您不会理睬,也会忘记。等到有朝一日我的话对您是一把了解事件全部真相的钥匙的时候,我再对您说。”
  “先生,”我卿映着,“我能够想象得出您会说的那些废话!”
  老板宽容地笑笑,“你想不想听我说一段我们伟大的物理学家的奇闻?”
  “那就说说看吧?”我说。
  “我们的伟大物理学家爬到摩西夫人床上去了。他发现床上的活美女变成了不会呼吸的模特儿。是个木偶,彼得,一个冷冰冰的木偶。”


 (重要说明: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请购买正版书。) 
 Xinty665 免费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