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在得克萨斯州亨茨维尔附近一间被遗弃的金属工厂里,到处是闹哄哄的。宽阔的场地挤满了栏板式半挂车。工人们正在迅速而高效率地装货。货物是一堆奇怪的木箱、纸板箱和板条箱。小物件由传送带送来,大件头由铲车搬运。在一个角落里,身穿实验室洁净服装的人们将金属罐装入内衬有聚苯乙烯泡沫塑料垫层的箱子里,箱子上都标有“小心搬动”字样。一排草绿间黄褐色的吉普车正等着被装上大车,它们没任何标记。停放在场地中心的用玻璃纤维制成的小舱室,也没有标记。附近还摆看尚未装配的长达一千英尺的蜘蛛网形金属脚手架。
  一辆沃克斯维根牌汽车驶进仓库,拉孔布从车内出来。劳克林和罗伯特随后,助手们跑到车后,卸下几件简单行李。
  “拉孔布先生要不要从行李中取出什么东西?”一位助手问劳克林。“我们想尽快把行李装上飞机。”
  拉孔布听懂了大半句问话、笑了笑,谢绝了对方的好意,便开始到周围巡视去了。
  看样子,劳克林心事重重。毕竟,这位法国人已有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
  “我现在很兴奋!”拉孔布告诉翻译说,“当兴奋停止下来,才能入睡。”
  劳克林知道自己了解的东西太少了。他预计自己的雇主还须连续干四天四夜。

  在离开嘈杂的场地的另一角落里,二十四名卡车司机正围在调度员的桌子旁。他们的服装很不统一。有些人脱去军装,穿上工作服,戴上毛帽子。调度员是位很实际而又认真的中校,他手拿一根大棍,指着一张美国大陆的巨幅地图。卡车司机聚拢过来,有些人嘴里还嚼着口香粉。
  “运重货物的人直接开进去。沿标在州际地图上的支线开。当我们收集到沿途过秤站的情况后,就给其余的人分配备用路线。我们打算把你们错开,不要求你们一起进去;还要向你们提出两项要求:不要使用民用通话网;未经预先安排,不得中途停留。如果有人要解手,你们是知道该怎么办的。”
  在喧闹声上方的楼台上,一群人正在喝咖啡,抽香烟,面面相觑。大伙都穿着衬衫,看上去疲乏不堪,韦尔什少校绕着一张桌子来回踱步,望着下面围有栏杆的停车场、机械设备和整个闹哄哄的场地。
  韦尔什从来都对在国内任职不感兴趣。他曾在坦桑尼亚、扎伊尔和安哥拉等地参加过公开或秘密的”特别部队行动”。这是他从国外回来的头一年。这一次,韦尔什负责保安工作。他对队长只给他划出一条警戒线,而没有告诉他……所有内情感到非常愤慨。他猛呷了一口喝剩的咖啡,狠狠地吸了口香烟,跟着一脚把废纸篓踢到楼台的另一边去。
  “我不接受地震警戒这个理由,”他哼了一声,狠吸一口烟,烟蒂已烧到手指了。“根本牛头不对马嘴。这些人是牧场工人——还有羊、牛和印第安人。他们并不是住在高楼大厦的公寓里。”
  一位面容憔悴的智囊人物向外扭着双手,往后靠在椅背上。“我说还是用发洪水的理由为好。”他打着呵欠说。
  “哪里下过暴雨呀?伙计~”另一个人问。
  “我们对流域区的水库和水坝作一次调查,然后告诉他们将要发生决堤。”
  卡尔什把衬衣塞进裤子,系紧皮带。这皮带是迪斯尼兰①牌的二百周年纪念品。
  【① 迪斯尼兰:美国有名的娱乐场。——译注】
  ”我们没有时间调查。你们的人了解这一点。你也该了解这点。”
  另一个人在扭曲扭器,想扭上十一次来破个什么纪录。他咳了一声,插嘴说:“疫病怎么样?就说瘟疫流行,可以吗?”
  听到这个提议,他的伙伴马上活跃起来,放下手里的挖烟斗工具。“对,炭疽病,”他附和说,“在怀俄明州不是有很多羊群吗?”
  韦尔什少校点燃另一根香烟,坐了下来。
  “不错,”他吐着烟雾说,“但我担心这个理由还不能撤走每一个人,总会有个把开玩笑的人,认为自己是有免疫力的。我想以某种恐怖的东西为理由,使这方圆三百英里范围内每个基督的生灵都被撤走。”
  在下面场地的中心,拉孔布看着数名工人正把几个巨大的字样吊起,安装在闪着银光的车身边上。这些字样是:皮格利·威格利超级市场、可口可乐、金尼鞋、福尔杰斯咖啡和巴斯金·罗宾斯三十一种风味灼冰淇淋。法国人想吃点甜的东西,就往嘴里扔了一块薄荷糖。他对这种美国的生活方式露齿一笑。
  接着,钢门打开了,有人喊道:“向西前进!”
  卡车开始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