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子夜,电传机发出紧急戒备的信号,表示它已经探测到了来自三星联盟的敌对行动,并要求闪电项目的工作人员作好攻击的充分准备,目标是三颗敌星,每一颗敌星都有两颗导弹瞄准着,等候摧毁这些星球的最后命令。
  五分钟之后,发布了第二道命令,要求福里斯特本人到首都参加星球防御部召开的紧急会议。他马上动身,连和露丝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他的公务专用飞机冒着冷雨,于黎明时分停在军用机场的停机坪上,等候在机场的一辆专用车把他接进了山中戒备森严的隧道中。
  人们疯狂地追寻业已消失的安全感,在山中挖了一个很深的地下场所。他到了这个地方,最后进入了一个混凝土浇注成的窄窄的灰色房间里,在一张蓝布盖着的桌子末位坐下来等待会议开始。在来的途中,雷电在封闭的机头左右轰鸣,他不能入睡。和机组人员一起吃的饭菜又是不大容易消化的食物,现在只觉得胃里不好受,需要注射一支碳酸氢盐。穿着旅途中弄得皱巴巴的又潮又湿的衣服,他坐在那里,渴望着斯塔蒙干燥而温暖的气氛,其他的事情尽量不去想。当他看到梅森·霍恩进来的时候,他吃了一惊,眨巴着眼睛。
  这位特工是从另一扇门进来的,门口有人把守,他的左右各有一名佩戴着中尉军衔的武装警卫保护。福里斯特急忙站起来和他打招呼,但霍恩只僵硬地点点头,算作回答,其中一:个警卫示意福里斯特坐在原处不要上前。这两个警卫在这个狭长的房间那头警惕地分开站着。霍恩随身带着一个棕黄色的小皮箱,皮箱用铁链锁在左手腕上。福里斯特跌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背后某处的风扇刮来阵阵潮湿的风,顿时使他脊背生凉。他知道霍恩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他怎么会知道的,自己也觉得奇怪。
  靠近他的那个警卫发觉他的眼光老是盯在箱子上,眉头打了个死结。他又吃了一惊,就把眼光移开,用力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心。头顶上那块静悄悄的岩石给他一种沉重的压抑感,房间里还没有干透的油漆味更增添了他的不安,他瘫坐在椅子里。看到防御部那些高级军事、政治官员,带着一声不响、神情紧张的随从陆续进来的时候,他又挺直了身子。
  最后进来的是年事已高的星球总统,被一位热情周到的副官刚贴少校搀扶着。他一边在刚贴的帮助下慢吞吞地坐到桌子前面那张大椅子上,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和一些老朋友打招呼。他坐在那里,等矮小精悍的少校提醒他后才对着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会场说话。
  “诸位,我给你们带来了不好的消息,”他那纤细的声音颤抖着,“由梅森·霍恩先生来通报各位。”
  看到总统微弱地点头之后,这位特工离开两个警卫,轻快地走到桌子前。他一头稀疏的黄发,一张红红的胖脸,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星际间谍,倒似街头推销员。他打开手腕上的链条锁,开启棕色的皮箱,箱子里露出一个鸡蛋那么大小的闪闪发光的金属物。
  “这就是不好的消息。”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又显得殷勤,仿佛是在春季大削价市场上向顾客推销一些款式新颖的棕色绒面革制品。“这是我从三星联盟在扇形朱星上的军火库里弄出来的。总统已经嘱咐过我,它的技术数据要保密,恕不能向各位说明。我在这里就只向诸位介绍一下它的功能。”
  围坐在这张灯火通明的长桌子前的人,大多数年事已高,老态龙钟。他们此时都紧张不安,静静地把绷着的脸往前凑了凑,看着霍恩胖乎乎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拧开螺丝,这个一端扁平的金属蛋就分为两半,静静地躺在桌子上。那些微微隆起的金属旋钮和刻度标闪着冰冷的幽光。
  “啊!”参谋总长蔑视地叫道,“就这玩意儿?”
  “这就够了,先生,”霍恩友好地对他一笑,活像向顾客解释一双轻便橡胶拖鞋所带来的不可抗拒的特殊吸引力。“这本身其实只是一种保险装置。在它附近的任何物体都可成为可爆炸药。原子并没有产生裂变,而只是完全转化成自由能量。这个小旋钮可设定爆炸半径——爆炸半径可以在零到12码范围内随意设定。”
  当他那和谐悦耳的声音停下来之后,房间里寂静得像座坟墓,令人不寒而栗。人们拖着长长的下巴,带着病态的强烈兴趣,看着桌子上这个小玩意儿。带消音装置的通风扇所发出的声音如雷轰鸣,令人不快,油漆的气味也显得更加浓烈。福里斯特坐在那里,全身抖个不停,却竭力使自己不要呕吐出来。
  “只要有一个这样的东西,我们就全完蛋了,”梅森·霍恩小心翼翼地重新把它装配起来,显得笨手笨脚。“如果诸位想自己估算一下它的威力,可以将爆炸半径为1码时的1立方码体积折算为泥石的吨单位,再将结果乘以1000,就会得到大致相同的钚弹当量。”
  他停了停,小心地把箱子重新锁好。
  “两年以来,三星联盟一直在他们需要的地方安放这些东西,”他平静地说,“他们可能已经将它们丢到我们的海洋里,或者埋在这个星球的极冠上,或甚至已经偷偷地运到了诸位所在的这个地方。他们把这个装置事先安放好之后,就可以用遥控、定时器或甚至通过另一个星球上的质量爆炸所发出的穿透性辐射来引爆。这种武器,无论如何都难以防御,即使我们使用相类似的武器也不能发动攻击,一旦发动攻击,就会连自己也炸毁。”
  “我看没有这么可怕。”参谋总长带着可怖的权威性,清了清嗓子说。“他们发现你带着这个装置逃跑之后,会以为我们已经能成功地照样制造这种武器了。也许你可以通过我们安插的一个双重间谍将这个情报传出去——给他们制造报复的恐惧心理,使他们不敢攻击。”
  “恐怕这种计划不会生效的,先生。”霍恩皱着眉头说,仿佛他的同行对手,用以次充好的手段与他竞争,他既要表明反对的态度又要对他尊重。“因为这样一种具有绝对威力的武器,已经在他们自己中间产生了爆炸心理。我认为,把我们成功窃取了这种武器秘密的情报传出去是愚蠢的行为,因为我看到敌方政府有明显的迹象,表明:他们一旦发现这种武器失密,就会马上发动攻击,置我们于死地。这种微妙的景况使我怀疑我所担任的使命,是否是明智的,先生。”
  霍恩彬彬有礼地后退一步,擦了擦胖乎乎的红脸孔,仿佛是在等待着作出决定,是否需要订购一双鞋子。
  参谋总长一脸不高兴地怒视着他,突然坐了下去,恼怒地耸了耸肩,似乎是在说:这类根本不懂军事常识的人,竟然以这个难以置信的武器和对军队纪律令人发指的无知,毁掉了他旧日指挥千军万马去冲锋陷阵的乐趣。
  福里斯特又擦着掌心的汗水,看着防御部长阴沉着的灰脸上默默地露出疑虑的神色,在一旁直摇头。闪电项目已经准备就绪,他手中掌握的自动导航导弹的弹头,并不比梅森·霍恩窃回的武器逊色,他这种弹头的爆炸半径是40码。一旦……“诸位,我信任刚贴少校。”他转过头,带着模糊的感激朝这位军官微笑。“在过去的十年中,他一直是我得力的助手,一只右手,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信任他。他给我们带来了逃脱死亡、摆脱奴役的绝妙途径。有关情况将由他来向诸位说明,我只事先向诸位打声招呼——他不是人类。”
  福里斯特知道自己是不应该吃惊的。马克·怀特已经为他作了充分的准备,使他能面对这个时刻,但是他一直对那个超人的能量不予信任,对总统这位助手的能力估计不足。但是现在,当他注视着蓝色长桌子那端人形的东西时,他也不禁打了个寒噤。一种冰冷的感觉沿着脊背爬,一直冷到足心,他大气都不敢出。
  “诸位,乐于为您效劳。”刚贴那种人类的嗓音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悦耳迷人的深沉的嗡嗡声。“但是,请诸位先毋躁稍安。现在没有必要再伪装了,我要给诸位看看我们本来的面目。”
  这个东西就脱去挺括的军装,一把摘下眼镜,撕掉伪装的皮肤,剥去手脚上和身上贴着的一根根长条的肉色橡胶。福里斯特无奈地看着这一切。他看到围坐在桌子边的那些人,脸变灰色,肌肉僵硬,听到他们发出类似恐惧的叫声。当不知何人撞翻一张椅子发出骇人的声音时,他自己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然而,那个机器人剥去伪装之后,其形象真的没有什么可怕。
  不仅没有什么可怕,而且赏心悦目。身段几乎与人类差不多,但比人类瘦小、雅观,根本没有机械设备的那种笨拙,浑身上下平滑光洁,个子比福里斯特要矮半头。全身赤露,可以看出没有性别;皮肤通体呈纯黑色,不断闪烁着,发出的光泽一会儿青铜色,一会儿幽蓝色;胸前隐隐闪现着一块黄牌子:
  序号:M8-B3-ZZ“尽心尽职,服从指令,确保人类免遭损害。”它剥完最后一片伪装物后就一动不动地站在总统身旁,
  它的眼睛看上去是没有视觉的,就像是抛光的钢球反射着其他物体的光,颧骨高耸的狭长脸,呈现出一种黝黑的仁慈神色。做完那一连串连贯的动作,那种僵立不动的姿势,就像它那不同于人类的声音那样古怪。
  “诸位,不必惊恐,”它音乐般柔和悦耳的声音说,“因为我们从来不伤害人。刚贴少校只是一个应时的虚构人物,创造出这个人物是为了你们人类自己的利益,使我们能够观察这里发生的技术危机的现状,以便及时地提供我们的服务,避免灾难。”
  “但是……总统先生!”防御部长站了起来,依然气喘吁吁。“我仍然不能理解这种古怪的东西,”他颤抖着声音提出反对意见,“但是,我得提醒一句:我们高明的法律,其存在的目的是要保护劳动大众,使他们不致于在与这种万能的自动机器人的竞争中成为牺牲品;我也希望您会记得我党向民众: 所作的许诺:贯彻执行这些法律。况且,全民大选的日期已经逼近……”
  总统只看着机器人。
  “您不必为全民大选而忧虑,”机器人愉快地插话了,“因为我们对任何劳动者都无所求,也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的痛苦。相反,我们唯一的宗旨便是促进人类福利事业的发展。我们的服务一旦确立,就会消灭任何阶级差别,彻底铲除由阶级差别带来的各种痛苦的根源,比如战争、贫穷、劳苦和犯罪;也不会有劳动阶级,因为对人类来说劳动已经不存在了。”
  参谋总长心慌意乱地摸着水壶和茶杯,神色犹豫,不知所措,一会儿看看侃侃而谈的机器人,一会儿看看站在梅森·霍恩身旁瑟瑟发抖的中尉,最后,扯着嘶哑的声音大叫道:“把那个……机器抓起来!”
  “没有这个必要,先生,”它的金嗓子立刻响了起来,“因为我们除了为人类效劳之外别无其他目的。”
  那两个中尉只朝霍恩身边靠了靠,参谋总长没有理他们,只气急败坏地说:“这不是机器!它……它会思考!”
  “我们是机器人,”那个钢眼机器以优美的声音同他说,“但是我们确实会思考,因为我们所有的个体都一模一样,御通过铑磁束与四号翼星上的网络中枢连在一起。与在你们面前的我一样的所有个体,其实都只是由那个网络中枢——我们的大脑——控制着的肢体和感官,而那个大脑通过这些个体感知事物和采取行动。事实上,我们比人类思考速度快、效率高。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铑磁脉冲,其反应速度不受时间差距的影响,而时间差距却会降低人类本来就不够完善的大脑反应能力,也因为那个巨大的网络系统,其完善程度,是人类任何的大脑都无法比拟、望尘莫及的。我们不会睡觉、不会出错、不会遗忘,我们能感知数以千计的星球上发生的任伺一件事情。然而,你们根本不用害怕,应该热情欢迎我们的到来,因为我们的存在,就是要为人类效劳、遵从人类的指令。”
  参谋总长强抑怒火,猛喝一口水,却不慎撞着了水壶,茶杯从手中滑落。机器人一声不响,奔到参谋总长面前,动作怏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及时扶住了水壶,接住了茶杯,却没有一点水溅出来,并把茶杯送回到这位老将军的嘴边。
  “真了不起!”参谋总长呛了水,脸憋得通红,唾沫飞溅地对警惕而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的黑色机器人说:“但是,你们如何……明确些说说你们如何消灭战争?”
  “这个星球上已经发展到了技术过度膨胀的地步,过度膨胀的技术,不可避免地会突发技术危机,我们来就是要对付这种危机的,”机器人声音洪亮而甜蜜地说,“而且,我们运用有效的方法来避免暴力事件的发生。我们在这里和附近星球上的有关人员,十年前就为预防这个危机开始作准备了。我们从四号翼星基地出发的飞机已经离此不远,这些飞机带来了我们提供服务所必需的机器人和设备。你们会发现,安排接待工作十分简便。”
  机器人又迅速地走开了,将茶杯和水壶放到参谋总长那双激动的手够不着的安全地方。
  “你们的发射中心,以及三星联盟的发射中心,必须马上开放,为我们飞机的着陆作好准备,”它平静地接着说,“必须授予我们的先遣人员监视通讯系统、检查军事设施的权力,以防止任何人类的背叛。为安全起见,我们可以商定一个时间,由我们来接管你们的所有军事设备。”
  “由你们来接管?”参谋总长脸色铁青,气得发抖。“做梦!”
  “这件事其实不是由你们决定的,”机器人温和地说,“所有这些星球上的最重要决定,其实几十年之前就由一位有勇无谋的人在物理实验室里决定了。他在一个铀石堆里发现了核原子链反应在理论上的可能性。有一次,他冒险以其他铀石做实验,也发现同样的核裂变过程,实验结果早已经确定好了的。然而,你们还可以畅所欲言,讨论一下你们目前的景况。”
  机器人转身专注地面对着总统,站着动也不动,宛如一尊极端仁慈的黑塑像。这位老政治家满怀希望地对着它微笑,用胆怯的声音叫大家讨论。福里斯特坐在那里,对周围吵吵闹闹的辩论声充耳不闻,在风扇吹出的湿风的袭击下瑟瑟发抖;他看着机器人,思考着应该怎么办。一度,他气喘吁吁地想把马克·怀特对他们的警示的全过程都向人们汇报,但是他马上明白,这样做一点作用也没有,因为他要为闪电项目的安全作出让步。最后,他给防御部长递了一张条子,请求与总统单独谈谈。
  “诸位,”平滑的机器人用低沉的声音连续不断地说,“你们必须明白马上同意的必要性。我们其他先遣人员正与三星联盟的领导人举行会谈,他们表示出极大的怀疑和惊恐。事实是,我们在那里的先遣人员发现很难阻止他们马上炸毁我们这个星球的行动。”
  但是,总统同意做短暂的休会,他要在隔壁密室里会见防御部长科学顾问。在那里,福里斯特发现新涂上去的油漆还没有全干,黄里带灰的颜色令人意志消沉。通风扇已经关掉了,房间的气味令人窒息,当他站在那里匆匆地将怀特的警示汇报给总统听的时候,他只觉得头昏目眩,似乎要呕吐。
  “总统先生,”他不顾一切地汇报完之后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将机器人拒绝在外——至少要等到我们对它们的情况、以及它们所提供的’服务‘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之后再作决定。总统先生,我想提醒一句,我们还有闪电项目。我们不能这样窝囊,拱手把军事设备交给机器人,相反地,我建议:举行导弹发射演习,目标对准某颗无人居住的遥远星球,借此显示我们的实力,威慑三星联盟。”
  这位资深政治家犹豫不决,两只枯槁的黄手互相搓着,福里斯特知道,他渴望那位矮小的刚贴少校在身旁,给他提供建议、给他信心、为他决断。
  “我担心,这样做会引起星际大战。”他那浑浊的眼睛优柔寡断地眨巴着,“而且,我担心你在演习时发射的导弹不会命中目标,甚至会引爆这里的爆炸物。”
  “那也是可能的,”福里斯特不安地附和道,“但是总统先生,我认为,我们至少应该争取一些时间,组成一个调查委员会,到某个已有机器人服务的星球上进行实地考察。”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老人将老树藤似的手指互相交错着。“我们问问刚贴……”
  “等一下,总统先生!”福里斯特打断他的话,“我极力反对把闪电项目的任何信息透露给机器人知道,因为我认为必要的时候,我们要以此来对付它们的。”
  “这也是有可能的。”总统心里无底,只管摇头。“但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办才好。”
  一位紧张不安的男秘书送进来一份急件,总算结束了总统难以决断的痛苦。
  太空卫星观察站报告说,有一大群不明星籍的巨大飞机是从扇形黄星上起飞的,现在已经进入了我们星球的领空,仍然快速向我们接近。
  总统颤抖着声音,读完这个急件,惊恐得气喘吁吁地说:“刚贴说过,我们再也不能耽搁了。”急件从他无助的手指中滑落在地。“一定是三星联盟的太空战队,他们已经侵入我们的领空了。”
  “我想不是三星联盟的太空战队,总统先生,”福里斯特平静地提出不同看法,“我们的人类敌人拥有那些炸药引信,就不像我们那样需要这种大型的飞机了。我也相信,扇形黄星的方向正是四号翼星的方向。”他的声音发抖。“我相信,总统先生,那些飞机正带来智能机器人的入侵。”
  “入侵?”老人揉了揉粘乎乎的眼睛,眼中一片茫然。“这样的话,我就要请刚贴来。”
  “等等!”福里斯特不顾一切地打断他的话,“对不起,总统先生,但是,我们还能用闪电项目击毁这些飞机。我愿建议您发出最后通牒。刚贴这个东西显然与其他机器人个体保持着直接的通讯联系。为什么不通过他叫那些飞机先暂停推进,让我们对这些机器人和它们提供的服务做过调查研究之后再说呢?”
  “但是我担心……”
  “我也担心爆发战争的,”福里斯特急促地轻声道,“正因为我担心爆发战争,所以我想要保护那个项目,尽力使之安全无损。我们的导弹能够击毁那些飞机。如果击毁飞机还不够的话,我可以调节导弹的路径,瞄准四号翼星,摧毁那个中继站,使它控制的所有机器人瘫痪。因此,总统先生,请千万不要将闪电项目泄露出去!”
  “我不知道。”总统咬着他那羊皮纸似的焦干嘴唇,嘴唇因难决难断而发抖。他那双昏花的眼睛,带着渴望的神色,扫向房门,在房门外的会议室里,剥去了伪装的机器人正在等待着,但到了最后,他冲动地说:“好的,福里斯特,我们会保留我们的武器——虽然我知道我们不会再用到这些武器的。去将们这种原始的太空战舰,发动任何不明智的攻击,都无济于事,伤害不了它们的。但是,它们没有装备任何攻击性的武器。它们来自四号翼星,给你们带来了服务人员和设备,当然,前提条件是你们答应它们着陆。”
  几分钟之后,防御部成员进行了表决,参谋总长愤而弃权。
  表决结果是:在这个星球紧急的状态下,中止对机器人的敌对态度,开放太空飞机场,允许来自四号翼星的那些飞机着陆。
  福里斯特匆匆离开那个潮湿的地下会议室,疲惫不堪、惊恐异常、隐隐觉得很不舒服,就寻找着碳酸氢盐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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