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戴维斯站在接待处的柜台里面,打开手中的病历。他背对着候诊区,抬起头刚好可以看见琼·伯顿医生在检查室里。
  琼穿着白大褂,正和一个小伙子及他的母亲说话。琼背朝着戴维斯,因此没有显露出半点性感的曲线。她有完美的鹅蛋脸,脸上的酒窝深得不可思议,她的手指修长优雅,头发乌黑浓密,如果不用发卡别着而像现在这么散着,头发会以一种兴奋恣意的方式从头顶泻下。去年在一次节日派对上,琼吸引了饭店里每个人的目光。她的头发衬着脸蛋,仿佛一顶华丽的皇冠。戴维斯整个晚上都在偷偷打量着她,看了很久却没有一丝杂念。
  他写下一长串病人目前正在服用的处方药,带着单子返回办公室,把信息转告给等在电话机那头的药剂师,然后输入电脑资料库(存在该存的地方),接着便把纸条扔了。
  戴维斯把手伸过桌子去拨家里的电话。他的妻子用数字电话的分机接听,从她微弱的通话声中戴维斯知道她是在屋外的花园里。
  “嗨。”她说。
  “今天我早点回来,”戴维斯说,“要我在路上捎点什么吃的吗?”
  “你想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意大利口味的怎么样?”
  “安娜不在家里,她要在莉比家吃饭。”
  “她跟我说过了,她在那儿过夜吗?”
  “有可能。”
  “太好了,”戴维斯说,“我会在罗西尼餐馆为我俩买点什么,你去楼下取瓶好酒,我们好久没有享受过二人世界了。”
  “是很久没有了。”她说。
  “我们半小时后见,”他说,“我爱你。”
  “一会儿见。”她说。
  戴维斯抓起他的运动外套向大厅走去。琼办公室的门开着,走过时他在门上敲了敲——她还在里面诊治病人——他走过时琼没有放下手中的活也没有说话。
  等到戴维斯走过她身边才在他背后说了一声“晚安,戴维斯”。
  他挥手和爱伦告别,爱伦也冲他微微一笑。候诊室已经空无一人,戴维斯随意地弯下腰从沙发上拾起杂志放回咖啡桌上。然后绕进角落的会议室,拉开两扇相邻外墙上的落地窗帘。
  外面闷热潮湿,空气像万圣节的塑料面具般黏在他脸上。湖面送来的阵阵微风,只不过是把热气传到四面八方。还好由于天热又下雨,路边没有抗议者。
  他的脑中一直盘算着一天中这个时间段去罗西尼餐馆怎么走最快。他的短期记忆中保留了不断更新的驾驶指南,坚信避免堵车能给他的生命加入多几天甚至几周的效率。他的妻子总是做西西里海鲜什锦拼盘,但今晚他打算吃意式虾丸饺。如果他开到约克街时打电话,并在希尔曼大厦点灯前订购,那在他回家后不久食物就能送上门来。人们都不想在回家前食物就已经到了,谁都希望吃上刚出炉的。
  他自己的那辆新沃尔沃停在靠近大楼背面的地方(作为对病人的礼貌,他把最便捷的停车位留给了他们)。他还在试着用不需要钥匙的遥控装置来遥控车,看看隔多远的距离车能够有感应。站在诊所前面的某个位置,透过会议室,他刚好可以把车转个弯开过来。他隔着会议室玻璃按下遥控,看看能不能在这儿隔着双层玻璃把车门打开。
  事后,他会说那声音好像开启软木瓶塞时砰的一声,虽然他不确定这声音究竟是枪声还是金属打在骨头上的声音。
  子弹一进入体内他立马意识到他中弹了。那感觉就像有人用棒球棒朝他左侧击来,然后又被人在肚子上捅了一刀。他顿时双膝无力跪了下来。在瘫倒在人行道上之前他坚持了一阵,天知道他在迟疑什么。
  他可以听见人们的尖叫和指指点点(没错,事后他会疲惫混乱地东拉西扯,其中会提到他能听见别人的指指点点)。他很肯定地听到了一辆车加速开走,发出不协调的声音。虽然当时他并没有想到袭击他的人可能就在车上。他趴在人行道上,用手摸摸头看有没有血,结果没有。他的手下意识地移到了疼痛的肚子上,把手放到眼前一看,只见手如同蘸了血的刷子。有人前来想把他从左卧弄成平躺,但他反抗了一阵。然后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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