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乌尔夫到城堡里来了

 



  朱利叶斯几天以后离开了我们。“科学家们要有几个月时间对那个怪物统治者进行检查,”他解释着说。“与此同时,其他一些问题要求我予以注意。”
  弗里茨和我在期待着被派走。然而朱利叶斯告诉我们要留下来。
  “你们可以看守这个俘虏,”他说。“你们知道它需要些什么。因此你们可以帮助我们使它活下去。而且,在我们的科学家们要讯问那个怪物时,你们在那座城市里的经验,对科学家们可能会有所帮助。”
  那并不是一种十分有趣的工作。然而,能休息一下,我们倒也不反对。在来到这座城堡之前,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时间始终在各处游动旅行了。
  重新同江波儿在一起,我也感到高兴。如今,弗里茨和我彼此之间已经很了解。我们是好朋友。不过,在我们的旅程中,他从来也不多说话。我已经很久没听到江波儿的那些有趣的谈话了。其他的科学家们,尽管年龄大得多,对他却显然很尊重。但是,江波儿从来也不吹嘘他的那些发明创造。他从来也不使自己显得过分骄傲。他所喜爱和关心的仅仅是他工作的成果,而不是他自己的荣誉。
  有一天,我感到一种不愉快的惊讶。乌尔夫来了。
  乌尔夫是那艘厄康宁号驳船的船长,我们就是乘那艘驳船开始旅行去参加竞技会的。如今,疾病使得他离开了那艘驳船。朱利叶斯派他到我们的城堡里来当警卫。而我和弗里茨就受他的指挥。
  他对我们两个人记得十分清楚。而且,他就根据他的记忆来对待我们。这对弗里茨倒是挺好。弗里茨过去总是听从他的命令,而且从来也没有给他添过麻烦。
  江波儿和我就不同了。我们曾经搞出许多麻烦事。当乌尔夫到镇上去的时候,他曾禁止我们离开那艘驳船。后来,我们说服了他的助手,使他同意让我们去了。我们是很有理由那样做的。但是,乌尔夫对任何理由都不感兴趣。
  倒霉的是,我在酒店里被拖进了一场殴斗。警察把我抓了起来。江波儿那天夜里才把我救了出去。由于乌尔夫害怕警察,他就扔下我们,把驳船开走了。而且他始终也没有原谅我们。
  现在,江波儿并不在他的指挥之下。事实上,乌尔夫看上去好象是尊重他的,因为他已经是一个科学家了。
  但是,乌尔夫一点也不尊重我。我在竞技会上的成就并没有使他变得两样一点。我在三脚机器人城市里所干的工作,也不能使他对我有不同的看法。那一切仿佛使他对我更加憎恨。
  在他看来,我是因为走运才获得了成功。我不是通过纪律训练的结果而取得成功的。这是很不好的。我的榜样会鼓励别人去信赖他们的运气。纪律是必须训练的。因此他就打算用纪律来教训我。
  我决定愉快地接受他给我的命令。说不定,服从会使他待我好一点。不幸的是,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我越是服从,我受到的惩罚和咒骂就越厉害。我开始憎恨他,比对怪物统治者还要憎恨。
  乌尔夫有一种古怪的思想。直到后来我也始终不能理解。不过,当他攻击我的时候,他实际上是在攻击他自己性格上的弱点。
  他那丑陋的身体和许多坏习惯,使得我特别难于对他表示服从。他长着一对厚厚的嘴唇和一只打断了骨头的鼻子。而且,他那矮胖的身上长满了黑毛。他吃喝起来发出很大的响声,活象一头猪。他老是吐痰,多数就吐在一块红白相间的手帕里。
  事实上,他是在咳血,正在缓慢地走向死亡。不过,那时候我并不知道。
  即使是我知道了,我还是会憎恨他的。他一直在咒骂我,批评我。每过一天.我就更加难于控制我的怒气。
  弗里茨对我表示了极大的同情。他帮助我保持镇静。他经常为我的错误而接受责难。江波儿也非常好。当我不值勤的时候,我跟他谈得很多。
  还有另一个人也帮助我摆脱了烦脑。那就是我们的俘虏——那个怪物统治者。他的名字叫鲁基。
  鲁基的不愉快的遭遇,好象并没有对他产生严重的影响。科学家们努力试图要使它在城堡里过得舒适一点。弗里茨和我在那间栖息所里照顾他,那间栖息所也就是它的牢房。当然,我们是戴着防护面具的。我们对防护面具已经习惯了,而且,我们对那些怪物统治者的习惯也早已习以为常。
  那是一间四壁有着坚硬岩石的大房间。那间房间就在城堡主要部分的下面。很清楚,在古时候,这间房间曾经是个牢房。地上有一个大洞,那就可以用来做一个水池。我们用温水灌满了一池水。也许,那个怪物统治者会喜欢比这更热一点的水。不过,这总比没有要好一点。
  弗里茨逃离那座城市的时候,曾经带回来一些怪物统治者吃的东西。因此,科学家们就能照样准备出一些东西来。
  有好几天工夫,鲁基由于受到撞击的震动而痛苦。接着它又病了几天,那种病也经常使我过去那个怪物统治者感到难受。在它的皮肤上有好些地方露出了棕黄颜色。它的几只触角一样的手臂不住地发抖。食物也不能引起它的兴趣。
  对于它的那种病,我们无法治疗;弗里茨和我从那座城市里带出来一些气泡泡。慢慢地鲁基好起来了。一个星期之后,它的皮肤又发绿了,而且它显得非常饥饿。
  起初,它不回答任何问题。
  “大部分怪物统治者会说我们人类所有的主要语言,”我对江波儿说。“我们选中的这个怪物,会不会是它们中任何一种人类语言都不会说的呢?”
  “也许,鲁基并不象他看上去的那样笨,”江波儿回答说。“它可能是假装听不懂。安德烈是这样想的。”
  后来,安德烈亲自来看我们了。“明天,在那个俘虏的水池里一点温水也不要放,”他说。
  鲁基很快就感到不舒服了。他走到那个空空的洞穴那儿,用它的几只触角一样的手臂挥动着。我们不理睬它。当我们刚要离开那间栖息所的时候,它终于开口了。它用德语说道:
  “给我拿水来,我要洗个澡。”
  我朝上看着它那张庞大的丑脸,对它说:“你要说‘请’!”
  然而,那个怪物统治者从来也没学过“请”这个词。它只是重复着说:“给我拿水来。”
  “等一等,”我说。“我要去问问科学家们。”
  在那以后,它就比较乐于说话了。但是它对任何问题都不回答。有时候,我们理解它的理由。它不会说出任何可能威胁它那座城市安全的话。那是很自然的。
  由于我能够跟它对谈,我就开始把它当作一个人那样来对待。它仍然是我们的敌人,不过,它也有个性特征。例如,有一天,因为乌尔夫给了我另一个工作去干,所以它的晚饭就迟了一点。我说,我为此十分抱歉。
  它轻轻地挥动了一下触角,回答说:
  “那不要紧。我有许多感兴趣的事要做,有许多有趣的东西要看。”
  它那间牢房四周围都是光秃秃的墙壁。仅有的光线就是两盏小绿灯发出来的。它能够看些什么,或者干些什么呢?我凝视着它的那张脸。它脸上皮肤间的那些纹路,是不是一种微笑呢?
  是了,说不定是微笑。它,鲁基,在开玩笑呢!那是个极小的玩笑,但毕竟还是个玩笑!在那座城市里的那些怪物统治者,对于任何事情好象从来也不会感到有兴趣。这么说,鲁基是有点不同了。它开始对我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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