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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凤凰默默叹口气。不知为什么,她就喜欢陈卅这种不服输的性格。不过一想到心上人要遭受那种上老虎凳般的折磨,这心里顿时就疼得跟抽筋似的。“这么做能行吗?你是不是再想想?”

  “你就来吧!我陈大胆要是喊一声,就不算是个爷们!”

  凤凰左右三圈,将陈卅两个膝盖紧紧捆在一起。

  “不够紧!”陈卅咬牙喊道,“用力啊!”

  凤凰又使劲缠了一圈。虽然两条腿间的缝隙小了些,可是陈卅的大腿抖动得就跟触电似的。

  “当家的!你要是挺不住就喊一声吧!我看着难受……”凤凰的手随着心一起颤抖,说着话儿,眼圈都红了。这要是有外人在场,谁能相信这楚楚可怜的小女子,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关东火凤凰”呢?

  “使劲!”陈卅喘着粗气叫了一声,随后就是牙齿“嘎吱嘎吱”一阵爆响。

  “当家的,不能再紧啦!绳子都快断了!”

  “打个死结……”陈卅两眼翻白……

  “当家的,你可别吓唬我!要不咱别练了?这哪里是训练,简直就是把人往死里整。”凤凰抱着陈卅的大腿急得直哭,她抽出匕首就要割断绳子。

  “你干啥?”陈卅睁开眼睛咬牙问道。

  “咱不练了!没听说哪家军长司令还得遭这份洋罪?姓郭的根本就是没安好心,我看他是活腻歪了!”凤凰的双眼动了杀机。

  “你不许碰他……他是为我好。”陈卅喘着粗气道,“陪我说会儿话……说话能强一些……”

  凤凰哭道:“说啥呀?有什么好唠的?你都这样子了。”

  “转……转过脸去……别……别看我……”陈卅脸上的肌肉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连铁石心肠的凤凰看着都落泪,更何况是别人?闻讯赶来站在门外的弟兄们也是看得心惊肉跳。郑东贵干脆陪着杨雨一起捂上了眼睛……

  “小郭到底想干什么?没听说过有这样练兵的,他是不是想借机……”宋玉昆心乱如麻,可是偏偏没有丝毫办法。郭仲良不在这里,否则他真想问问郭仲良到底要干什么?

  “当家的!你要是痛就喊一声,没人笑话你。”凤凰也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抱着陈卅的头紧紧搂在怀里。

  “别……上不来气啦……”陈卅叫道,“说说话……说话能……好一些……”

  “说啥?”

  “说啥都行……就说……你……你今天是……是怎么训练的?”

  “我?”凤凰擦擦眼泪,“是杨雨亲自教我。”

  “你……你不用……不用平直身子吗?”

  “我从小背大刀,有它扳着,身子怎么会弯?”

  “腿呢?那……那腿呢?”

  “你当我像你似的?整个辽东你还能找出比我还直的腿吗?”

  “也是啊!”

  “当家的,这方法到底行不行?要不咱先歇歇?”

  陈卅没吭声。

  “要不我再和你说说话?”凤凰也是病急乱投医。

  “叫……叫他们……回去吧!”陈卅向窗外努努嘴。

  看来陈胡子是想和自己心上人单独相处。在场的外人一个接一个很识趣地悄悄离去。

  在回去的路上,杨雨问郑东贵:“你们东北军有这样训练新兵吗?”

  “你当那是侍弄骡子哪?照这么折腾,谁还敢当兵?”郑东贵嘴上说着,心中却在暗暗佩服陈卅的狠劲,“别说,这陈大胆还真不是一般的狠!也就是他,换了别人能挺一炷香,那就算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当家的,你还疼吗?”凤凰为陈卅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都已经木了,感觉不到疼。”陈卅握着凤凰的手,欣慰地笑了笑。

  “你咋这么傻?叫你绑你就绑啊?也不过过脑子。”凤凰口里埋怨着,取过一块红薯,“吃点吧!没有力气挺不过去的。嗨!也不知道你还要绑多久。”

  “绑直了为止。”陈卅信心十足地说道,“我不是傻,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给那些猫三狗四,混日子过的兔崽子们看看:我堂堂一个军长在教官面前都没有脾气。这说明啥?这表示啥?叫他们自己核计去吧!”

  “还别说,你带头这么一弄,我瞧着那些兵的眼神都不对了。我是没看到姓郭那小子是什么表情,估计他也没想到你敢玩真的。”

  “从今往后不但是我,就是任何一个长官发话,我保证没人敢不听。真的!”陈卅信心十足,“我一个军长都这么服从命令,他们那些当兵的咋地,比我还特殊啊?”

  “大胆啊!我算服了你了。”凤凰在陈卅脸上轻轻“咬”了一口,“你可真有股狠劲,真的,小鬼子都不如你。”

  “你这是夸我吗?哎哟!”陈卅惨叫道,“轻点!还绑着呢!”

  “你不是说喊一声就不算是爷们吗?”

  “……”

  陈卅将自己绑了一天一宿,最后因为锄头把子比较硌人,所以他给自己换了根扁担。随后的三天里,凤凰一直陪伴着他。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一向性情暴躁,只会舞刀弄枪的“火凤凰”,照顾起男人的本事居然不亚于任何一位贤妻良母,心细如发的程度有时连杨雨都自愧不如。当然,凤凰也不是一点缺点都没有。比如说针线活方面,她不但经常捏断钢针,有时连袜口和袜头都能缝在一起。陈卅每每看到粗细不均的线脚以及凤凰鲜血淋漓的手指,总会有一种心惊肉跳,毛骨悚然的感觉。

  “哎呀!针线活儿可真难做。”凤凰由心而发,冒出了一阵感慨。

  “是啊!的确是难了些,”陈卅安慰她,“习惯了就好。”

  安慰别人容易,可轮到自己就不是那么乐观。陈卅两条腿上下都一般粗细,肿得像日本香肠,上厕所都要扶墙迈着剪刀步。每日里只有出操能暂时“脱离束缚”,时间一长,他和扁担以及凤凰的腰带处出了感情,就连睡觉都是绑着睡。有时宋玉昆问他:“老陈啊!你这样子能睡着吗?”

  “睡不着有啥法子?”陈卅叹口气,“不过习惯了就好。”

  郑东贵也没闲着。虽然陈卅每天依旧是嘻嘻哈哈,但是他知道陈大胆不但是皮肉受苦,而且也是身心疲惫。为此,老郑豁出去自己的颜面,使出八岁以后基本没怎么用过的绝活——上树掏鸟窝,给陈大胆弄了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鸟蛋。

  “瞧瞧!要不咋说是弟兄呢?关键时候还得是自家兄弟够意思。”陈卅握着郑东贵被树枝划得满是伤口的大手,心疼得要命。

  “大胆啊!腿还疼不?”

  “不疼了,不疼了!”陈卅心里热乎乎的。望着战士们送来的河鱼、山鸡、野菜和草药等补品,陈卅第一次感觉到正规部队就是和土匪绺子不一样。

  “咱队伍有纪律,不能拿老百姓的东西,我身上又没钱……呵呵!献丑了……”郑东贵越说越不好意思,陈卅感动得落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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