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军事科幻 > 末日之门 >  上一页    下一页
四二


  嘉琪是个明白人,她没有装傻,也没有多问一句。

  他们就这样坚持着熬过了春天。又熬过了夏天。人秋时,李汉找到了从香港回北京休假的何达将军,要他想办法把自己调到了香港驻军司令部。

  对痛苦的回忆是最灵验的驱困剂。

  李汉就在这回忆中眼看着一月十四日的晨光隔着窗帘使屋子里的一切变得渐渐清晰。

  这是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第几个不眠之夜了呢?

  望着天快亮时才不再翻来复去的妻子,李汉默想。

  §慕尼黑 2O00年1月14日

  “如果有人一太早就从花店里买了上千朵玫浇花,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很有钱,长官。”

  “笨蛋!这说明他得跑遍半个慕尼黑!他就总得留下点儿什么,蛛丝马迹,懂不懂?”

  “懂了,长官。”

  “那你就赶快派人去查,我要知道的不是有人送,而是谁送的玫瑰花?”

  “是,长官。”

  施密特警长额头冒汗地结束了与慕尼黑市警察局长的通话。

  汉斯一家人要比施密待警长还要晚一些看到那堆玫瑰花。

  他们是在听到门铃晌起来时,才去把门打开的。这样,在慕尼黑的天空还没有完全放亮时,他们看到了不知何时也不知何人送来的那上千朵红白黄三色的玫瑰花。然后,他们又看到了那个摇响门铃的人。

  鲁道夫·汉斯。

  他们家的小儿子。

  玛格丽德·汉斯马上就嚎陶大哭起来,弄得弗里德里希·汉斯也跟着眼圈发红。

  “鲁道夫,我的小鲁道夫,”玛格丽德·汉斯一边哭一边说。

  “看看你为你可怜的哥哥,买了多少让人伤心的玫瑰!”

  “不,妈妈,这玫瑰不是我买的。我按门铃时,它们已经就在这儿了。”

  “是吗,孩子?这花真的不是你买的?”

  “真的不是我买的。我是赶早班飞机离开海德堡的,慕尼黑的花店开门时,我还在飞机上。再说,我要送也不会送玫瑰,我会送石竹花。”

  “是啊是啊,我的赫尔曼他喜欢石竹花。”

  悲伤之极的母亲这才想起与自己的小儿子亲吻拥抱,站在一旁的父亲也加入了进来,一家人于是又抱头痛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玛格丽德’汉斯又想起了门口的玫瑰花,“可那些玫瑰究竟是谁送的呢?”

  “是赫尔曼的朋友送的吧?我们的赫尔曼有很多朋友,”父亲说。

  “不,赫尔曼说他们是战友。”母亲争辩道。

  “咳,反正是一回事儿。”父亲又想跟母亲争辩。

  鲁道夫·汉斯用一句话结束了双亲的口角,“我想一个人和哥哥在一起呆会儿。”两个老人不说话了,相搀着颤巍巍地离去。

  灵堂里只剩下鲁道夫·汉斯一个人了,他轻轻地走到灵枢前,嘴里哺哺地念着哥哥的名字,把棺盖掀了起来。当他看着赫尔曼·汉斯那张由于失去血色而显得有些陌生的面孔时,他没有再流一滴眼泪。

  他在灵枢前整整站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里,他把有记忆以来对哥哥的印象整个回顾了一遍。他爱他的哥哥。在他这个年龄还没有一个女孩子走入他心里时,除了父母亲,他唯一爱的就是他的哥哥。是赫尔曼·汉斯最早使他对家庭电脑发生了兴趣,这一兴趣最终使海德堡大学电子计算机专业有了一位名叫鲁道夫’汉斯的博士生。他现在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哥哥在电脑上玩游戏时的情景,当时他觉得简直奇妙得不可思议,而哥哥真了不起。后来哥哥不在时,为了弄明白那台电脑究竟妙在哪里,他把它整个拆散了架,却再也装不起来了,他心惊胆战地等待放学归来的哥哥给他一顿狠揍,谁知出人意料的是哥哥不但没有打他,反倒对他说,鲁道夫,你还真行,居然能把它们全部拆开还没有损坏一个部件!他记得他当时就高兴得哭了。

  这以后,哥哥就把他彻底带进了电脑世界。直到教会他如何猜破别人的指令,冒用别人的帐号,成为名副其实的超级Hacker,超级用户。但他并不喜欢用这种本事去干出格的事,比如说,把别人在银行的存款转移到自己名下,或者往别的网络里投放电脑病毒什么的。

  他顶多有时偷看一下别人的电子信件,知道点儿人家的稳私和秘密也就够了。不像哥哥,有时偷看别人的电子信件,是为了给自己找同性恋伙伴。这是他哥哥身上唯一使他生厌的东西,但这仍然没有妨碍他从小就形成的对哥哥的崇拜。虽然未来的鲁道夫·汉斯博士在电脑方面的才能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哥哥,可哥哥就是哥哥,哥哥的地位是无法动摇的,何况他还发现哥哥干起事来比他胆子更大,心也更狠。

  赫尔曼·汉斯的棺材是在靠靠细雨中放进墓穴的,上面覆盖着红黄白三色的上千朵玫瑰花。到现在,施密特警长也没能查出送花人是谁,甚至没能捕捉到一点局长大人所说的蛛丝马迹。他果真派人查遍了半个慕尼黑的鲜花店(但另外半个慕尼黑却一点没查),得到的回答简直就像是店主们事先串过供一样,全都说是一大早来了个小男孩,口气很大地说把红黄白三种颜色的玫瑰挑出来,我全包了!然后,甩下钱就把花抱走了。等警察们总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来几个买花的小男孩,他们能告诉你的,除了高矮胖瘦不一的戴墨镜的男子付钱要他们买这些花之外,就再也说不出更多的东西。线又断了,施密待警长和他的手下只好尾随送葬的行列跑了十几里路来到了墓地。

  站在墓地里的人,在猜了一个早上哑谜后,已经对谁是送花人这一点不再有兴趣。他们看到那么多支玫瑰却只有三种颜色,都在心里暗暗地推想送花人选用这三种颜色的用意。

  但直到离开墓地也没有谁想出个结果来。更没人想到它会是一个地下组织旗帜的颜色:红色代表战斗,黄色代表胜利,白色代表死亡。合起来的意思是“战斗,要么胜利,要么死亡。”连善于在电脑上猜破最复杂指令的鲁道夫’汉斯,也没能猜到这一点。施密特警长和他的手下则根本就没往这上面走脑子。警长先生只把这归之于自然现象,既然有这种颜的花,就总会有人去买它们,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更关心的是除了这一家三口人,还有谁会来为赫尔曼·汉斯送葬?结果他大失所望。所有到场的人,几乎全是汉斯家的亲戚,仅有的两个非亲非故的人,是两个挖墓穴的工人。剩下的就是警察局的人了。最后剩下的总是警察,施密待想,不管在哪儿。

  等送葬的人群散去之后,最后剩下的是两名见习警察。施密特警长要他们守株待兔。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