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　利

　　《今古传奇·故事版》2004年第03期　　

　　得克萨斯州富翁马斯特病重住院后，召见他的律师来重新立遗嘱。

　　多年前，马斯特的妻子就去世了，而他惟一的儿子在半年前的一场意外中身亡。

　　律师约翰匆匆赶到病房。屋里，马斯特的养子努尔正守在他的身旁。约翰走上前，问：“马斯特先生，您有什么交代吗？”

　　马斯特让努尔把他扶起来，说：“其实，我，我还有一个孩子，而且和我去世的儿子是双胞胎。”努尔一惊道：“父亲，我从没听您说起过呀？这是真的吗？”

　　马斯特点点头：“当年，我和妻子穷困潦倒，养活一个孩子都很困难。无奈，我们就忍痛把其中一个送了人。”努尔激动地说：“那他现在何处呢？”

　　马斯特摇摇头，说：“我要知道就好了。所以……”马斯特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努尔和约翰，“我托付你们二位去寻找我那可怜的孩子。我也知道，事隔这么多年，茫茫人海，找到的希望很渺茫。医生说我最多能再熬两三个月，我们就以两个月为期限吧。如果找到了，努尔和他遗产各半：如果找不到，另一半就捐给孤儿院吧。”说着，马斯特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交到约翰手里，说：“若找到孩子，你们就到诺尔姆银行打开我在那儿的保险柜，里面还有一份更贵重的东西呢。”说完，马斯特疲倦地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回到家，努尔彻夜难眠，他不是为养父的病担忧，他才巴不得马斯特早些死去呢。让努尔揪心的是遗产。本以为养父的全部遗产都是自己的，不成想半路上又冒出个儿子，真是节外生枝。无论马斯特的儿子找到与否，自己也都只能得到财产的一半。如何将滚滚财源据为己有呢？绞尽脑汁，努尔终于计上心来。

　　这天，努尔把约翰请来，说：“我养父人品极好，要知道，遗弃子女在我们国家是要遭人唾骂的，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他的形象受损。”约翰不解地问：“您是说放弃寻找?”“噢，别误会，约翰先生。我的意思是应在养父的有生之年尽快了结他的心愿。不过，这事不宜大张旗鼓。否则，养父的隐私就会被曝光。”努尔神情庄重地说。约翰赞许道：“很好，您想得很周到。”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一个月后，努尔领着一位青年男子来到约翰的律师事务所。约翰定睛一看，失声叫道：“天呐，他，他是———”努尔兴奋地说：“没错，约翰先生，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眼前的青年和马斯特先生死去的儿子长得太像了，难怪约翰那样惊讶呢。

　　青年被领到马斯特的病床前时，马斯特已是奄奄一息。约翰大声说：“谢天谢地，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马斯特先生，恭喜您，您的儿子找到了！”马斯特缓缓睁开眼，目光停留在青年身上，也许是由于激动，他颤巍巍地说：“不错，太、太像，我、我的儿子了。”喘了好一阵子气，马斯特又断断续续道：“我、我能看……看看他的脚吗？”一直不动声色的努尔，此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他明白养父的意思，他遗失的孩子右脚有六个脚趾，这是努尔从马斯特的一次昏迷的呓语中得知的。努尔自然不会疏忽这一细节特征。

　　马斯特了结了心愿，看了努尔最后一眼。长叹一口气，表情复杂地离去了。

　　料理完马斯特的后事，约翰律师与努尔和青年一同来到诺尔姆银行。保险柜里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盒子，只有一张纸。努尔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展开纸条，上面写道：努尔，让我怎么说呢？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当你打开保险箱时，也就意味着你完全丧失了继承权。努尔打了一个激灵，他屏住呼吸往下看：十年前，我收养了你，对你视若己出，疼爱有加，可是，你从小自私贪婪，更要命的是你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虽百般相劝，但都无济于事。努尔，你知道吗？直到最后一刻我还是为你祈祷：希望你改邪归正，希望你不要因为贪婪而陷入我设的陷阱，希望你得到你该得到的那部分遗产。当然，我也希望把我最后的隐私永远封存在保险箱里。可是你还是让我彻底失望了。努尔浑身淌着冷汗，哆嗦得都快拿不住纸了。一边的约翰律师说：“努尔先生，您不要紧吧?”

　　努尔强打精神，一个个字有如一把把尖刀刺入他的眼里：努尔，在这里，我还请你原凉，我并没有把全部隐私说出来。早年，我夫人的确为我生了一对双胞胎，那是对龙凤胎。不幸的是，我的女儿天生畸形，当时，我一狠心就把她遗弃了。这些年，我一直在秘密找寻我的女儿，我要给她最好的生活。可最终我打探到，我那可怜的女儿被人收养后，没多久就生病夭折了。这是我一生最大的罪过……而我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把你改造成一个诚实、正直的人。努尔，我不敢想像，如果把巨额财产留给你，你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你会用它们做出怎样伤害他人、伤害社会的事。想当年，我对女儿的狠心害了她的性命。如今，我对你的狠心是为了拯救你的灵魂。努尔，别怪我，还是让这些财产回归社会吧……这就是我最后的遗嘱。

　　努尔失声尖叫道：“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要知道，努尔煞费苦心，为了给替身实施整容手术，他冒险借了几十万的高利贷。此时的努尔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眼前浮现的是一张张越飞越远的钞票和一张张越逼越近的债主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