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8期


童年 往事 情

作者:徐 学 陈美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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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墉的励志小品平实朴素,明净的劝解,让你轻轻松松的豁然开朗。人们以为刘墉只会写励志小品,其实刘墉是个多面手。他除了写文章作画,还摄影,当演员,唱歌,跳现代舞;尤其是刘墉的抒情散文一点也不亚于他的励志小品。《生命中的野姜花》就是一篇抒情散文,它围绕作者生命中的野姜花娓娓诉说着作者的童年、亲情、爱情、友情、乡情。
  《生命中的野姜花》近八千字,是以短制小品为主的刘墉散文里少见的巨制。文虽长却并不拖沓空洞,气充词沛,是刘墉散文中最见性情与激情的文字。刘墉九岁丧父,十三岁家中失火,十七岁又因肺病而休学,如此的磨难却有如此乐观的心灵!刘墉自称:他有一颗很热的心,一对很冷的眼,一双很勤的手,两条很忙的腿,一种很自由的心情。正是刘墉的“热心”“冷眼”“勤手”“忙脚”“自由的心情”使刘墉能于漂泊中记录下人生感动自己也感动他人的片断。人生无常,能常驻心灵的,只是某些真情瞬间。刘墉将这些瞬间一一拾起擦拭,让我们看到了他的生命,也同时反观自身。
  能有自己生命中的花,能有一种事物陪伴着自己走过岁月是一种幸福。刘墉从童年的河说起,历数姜花与自己的渊源和故事。文章起始“第一次见到姜花,甚至只是经过花店,嗅到那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香味,就使他想起童年的河,以及关于姜花的往事”。这里的“第一次”是多年以后的第一次?是成年以后的第一次?还是在他乡的第一次?文中虽然是写自己,但作者却采用第三人称的他者视角,客观冷静的叙述态度。
  第一节,回忆“他才刚上小学”时和父亲在故乡的开满姜花的小河边钓鱼。姜花与他童年乐趣联系在一起,也与一个九岁丧父的孩子对父亲的记忆相关。姜花与他童年的河,还有河边的钓鱼,钓鱼的父亲的密切关系是他生命中对姜花记忆的缘起,也是他回溯自身对姜花热爱的起点。
  月夜随父亲垂钓,写父亲与钓友的友情。“连坐的地方都是固定的……即使今天那人缺席,别人也不得侵占……”很原始的秩序观念,自然淳朴。“他们彻夜守着钓竿,谈着家乡的往事,即使一条鱼都不上钩,也没有半句怨言。”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只是享受钓鱼的过程,重要的是借钓鱼丰富生活,“谈往事”,迷恋的是钓鱼的情趣,是志同道合的朋友间的聚首;并不在乎是否钓到鱼,就像真正的赌徒他是不在乎输赢而在下注的乐趣。写水湄钓鱼,但渗出的是一种悠然自在与世无争的田园诗般的生活情趣。
  下面“蓝蓝的月光下,可以看见细细的水波,像是姥姥额上的皱纹,一笑一笑地,向着水边拂来;也有些小鱼在浅水处成群地漂游,只要游到某一个角度,由于月色的反光,就如同一串穿了线的银针,在深蓝的水绸上织过”。两个比喻很贴切,简单平易又生动,把月夜下“细细的水纹”和“群游的鱼”写活了。“蓝蓝的月光”很特别的感受,一般月光是金黄色的,为什么会是“蓝蓝”的,是因为在水边水雾水汽弥漫的缘故吗?“深蓝的水绸”,又是一个蓝色。下面还写到姜花“那月光下萤洁的花瓣,袅袅柔柔的三个小膜瓣和中间的三个大瓣,透着月光,变成一种软软透明的淡蓝色”。姜花明明是乳白色的,为什么在作者眼中“变成一种软软透明的淡蓝色?蓝色给人的感觉是忧郁,也是平静。
  文中常写姜花带给自己的震撼,虽美虽微贱,却常出人意料。从一次次的对照反差和作者的思考中,我们可以触摸到刘墉浪漫易感的纤细心灵。第一次比较真切地写到姜花是写一个老先生不带鱼篓而是用姜花长长的叶片搓成绳子,把鱼串起来。“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么美、这么香的姜花,为什么却用它的叶子,做那刺鱼鳃的狠事呢?”还有他参加朋友连重信的丧礼,想起童年给父亲上坟“坟前左右的瓶里常插着姜花,因为花是白的,素素净净,适于悼亡。而那姜花的香气、母亲呜呜的哭声、山道边行人好奇的眼光,和炙热的太阳,与他水湄的记忆,是多么地不协调”。童年的河是他记忆中的乐园,水湄中关于姜花的记忆是那么美。
  “第一次在外地看到姜花,是二十六岁那年出差到香港的时候。”他们的爱情也是从姜花开始的,但女孩并不晓得那是他童年的花,对姜花不以为然。第一次与女孩约会,“……她穿着一身绿底白花的旗袍,在大厅柔和的灯光下,竟然是一片童年的水湄。”九龙逛街,买姜花;看耍猴戏“隔着胸前抱着的姜花,那拴猴的绳子,竟幻化成父亲的钓丝”;抱着姜花进餐馆吃饭;“只低头看见那绿底白花的旗袍和椅背上靠着的姜花。这九龙的街头,竟幻成了他童年的那条河,而河里有鱼,水湄有花”。姜花既是他对她的爱情的一个重要原因,她让他想起童年的河,水湄的姜花。这一刻他的心里应该是很温暖,只是不知道他是和女孩约会,还是和姜花约会,显然姜花与女孩,他更在意他童年的姜花。其实,两个人的价值观、生活趣味根本就不一样。对污水之滨的姜花,他认为是姜花的“可贵处……出污泥而不染了”;她则认为是姜花“微贱的地方,不择时、不择地地开”,姜花虽貌似兰花、香似昙花,却那么随便地聚生在山边、水湄,“既不如兰花的幽奇,又不如昙花的惊心”。她侮辱了他童年的花,那是圣洁不可侵犯的,尽管是事实,但他拒绝接受。
  文中作者的思绪常是跳跃式的,前前后后并不死死板板地遵循时间顺序,而是常常根据叙事的需要前后跳跃,文中由现在追及过去之处并不少见。作者敏感,感情丰富,一件事他常想过去现在未来,前后照应,文中常有回忆和反思。如朋友英吏出车祸后不停地说“救救我!救救我!”但是如此顽强的求生欲望,像姜花一般旺盛的生命力还是“断了气”。
  姜花固守自己的土地,在台湾随处可见的姜花,在美国却看不到。在长期的漂泊中,刘墉同样有自己的坚持和固守。他总能找到生命的真义,找到一些真情的片刻,这无数细微的真情将他“包着、托着、裹着、浮着”,让他沉静,一种朴素且透明的沉静。沉静得对生死都看得很淡然,在华都酒店的顶楼看香江夜景时:“这正是世间的人海,生生死死!”纤细敏感的刘墉又想起已经死去十六年的父亲“人死了,活的人只当隔了条溪而难得碰面,不就好了吗?”写死亡,写对死亡的态度很淡然,笔调很平实,从中你甚至可以读出淡淡的温馨。
  野姜花并不是一种招人喜欢的花,然而,因为它与刘墉的生命感受紧密相连,因此,对刘墉有了异乎寻常的意义。在野姜花的香味里,有与父亲相伴钓鱼的静静水湄,有在父亲怀里入梦的甜蜜,也有父亲坟前那炙热的太阳……野姜花和两位在异国意外早逝的朋友相连,因此有了悲剧的色彩;野姜花引出了也结束了他的一段恋情,野姜花让他在卖花老妇面前一时失措,多少也有些喜剧的成分。野姜花,一种平凡无奇,在山边水湄大片大片聚生的野花,因为融入了刘墉的生命,而让我们向往而感动。《生命中的野姜花》是否让你想起童年往事,想起生命中感动你的人、事、物……
  
  (责任编辑:吕晓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