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6期

四月槐花

作者:张世普




  淮南四月的乡村,最夺人心魄的花莫过于槐花。嫩柳刚刚染绿了枝头,满树的槐花就争先恐后地开放了。你看,那披纷婆娑的槐树枝叶间,绵密成串的花絮,拥拥挤挤,竞相绽放,色如素锦,开在山丘、阡陌、沟岸旁,环绕在宅院庭舍间,眼望一片雪白,风传十里芬芳。
  槐花不似桃花,粉得有些妖冶;不似杏花,白得有些娇弱;也不似荷花,素雅高洁,令人难以亲近;更不似盆里的兰菊,经不得外面的风雨。槐花似乎天生就属于纯朴的乡土,随处可见,应时而放,一点都不矜持、娇羞,质朴得如同世世代代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民。
  清晨,槐花顶着晨露醒来,如刚出浴一般晶莹剔透,在艳丽的霞光中舒展芳姿。到了中午,满树的槐花更加鲜明灿烂,蓊蓊郁郁,光斑点点,吸引了无数蜜蜂穿梭其间。微风拂过,花香如清泉般沁人心脾;傍晚夕照中,炊烟袅袅,倦鸟归林,旷野一片静谧,路边沟渠处牛羊在怡然吃草,暮色中最显眼的就是槐花了。它用淡淡地幽香点缀着温馨的乡情,长久弥散在游子的心里。
  是的,在乡村,是没有什么花香可以和槐花相比的,即使是成片的桃花和杏花,也只有走近才能闻到花香。而槐花则不同,遍布大大小小村庄、田边路旁的槐花连绵成片,遥相呼应。登高望远,雪白的槐花如云蒸霞蔚,连绵不绝。花香氤氲,远近缭绕,百里可闻。被花香包围的人们真的幸福极了,缕缕香气渗入泥土,融入心田,弥漫晴霄。香满了白天,也甜透了夜晚,常常融入孩子的梦乡。
  槐花赏赐给家乡的不只是芬芳和美丽,它还可以生吃。这是其它的花不能比的。雪白的槐花,无论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还是鲜艳盛开的花串串,都可以摘下几片来,放在嘴里。你慢慢地嚼着,那甜津津、凉丝丝的花香便一直渗进心底。
  齐鲁一带的农家更有制作槐花饼的习俗。常把洗净的槐花与面粉和在一起,放在锅里煎烙,味道忒清鲜甘美。即使你走到天涯海角,吃过山珍海味,都不会忘记那浸满乡情的槐花饼。
  槐乡的五月,是百花竞放,争奇斗艳的时节。此时,槐花会知趣地悄然退场。一夜春雨过后,它和雨珠一道带着迷人的清亮与芬芳,纷纷扬扬如雪花般飘落,顷刻间化作万千飞舞的精灵,洒下一地的温馨,留下无尽的清香。
  四月的槐花啊,眷恋着乡村沃土,默默地花开花落。她不争春光的明艳,不慕盛夏的繁华。绽放时,香飘万户;凋谢时,安然洒脱。她让我想到吐丝的春蚕,她让我想到家乡的父老,他们就是这样祖祖辈辈地在这块土地上耕耘着,收获着,奉献着,为了扮靓春天,把美丽和芳香播洒。
  (原文经编辑修改)
  
  ◆主题点评
  这是一篇借物抒发情感的散文。世间万物:山川草木,花鸟虫鱼……其中令人赏心悦目者甚蕃。古今文人莫不遣兴入笔,铺染成篇,或托物以言志,或借景以抒怀,或假物以讽人。许多脍炙人口的佳篇世代相传,历久弥新。
  其实,外物的妍媸美丑虽有其客观性因素,但在很多情况下是受人主观意识支配的。不是说“一百个人眼里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么?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看到艺术品,首先想到的是能否给自己带来衣食之福,而不是它本身的艺术价值。这就是常说的境由心生吧?因为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具有高级的思维能力。这种思维能力,可以让人由外物引发的情感借助想象、联想去实现和到达。可以不受时空限制地心游万仞,思接千载;可以纵横捭阖,任意驰骋,放飞心灵的翅膀。所以说,想象是艺术的生命。离开想象联想,是断然写不出好文章的。同时,有什么样的内心世界,又有什么样的对外界事物的情感体验。比如,你对农民的情感如何,你就会写出怎样的文章来。
  本文从写家乡的槐花入笔,从槐花的形、色、味等一系列美好特点一路写来,并进一步由槐花的外在之美联想到槐花的品质精神之美,进而把槐花与家乡的农民联系起来,延伸到家乡父老的品格精神,使主题逐层深入,在赞美槐花的同时,表达了作者对家乡的热爱与对质朴勤劳的家乡人民的赞颂。
  
  ◆选材点评
  这篇抒情散文,由写物到写人,由写槐花的形态之美,到写槐花的品格精神之美,进而延伸到对家乡父老品格精神的赞美。文中浓墨重彩地详写了槐花,点石成金地略写了家乡的人。选材得当,中心突出,形散而神不散。
  
  ◆语言点评
  文章的语言清新优美,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文中综合运用了记叙、描写、抒情等表现手法。长短句并用,骈散文结合,音韵和谐,节奏分明,使文章摇曳多姿,意蕴深远。比如,写槐花“不争春光的明艳,不慕盛夏的繁华。绽放时,香飘万户;凋谢时,安然洒脱”。
  
  ◆布局点评
  本文是按照想象、联想的逐步深入组织材料、架构成篇的。层次清晰,条理分明。
   开头部分,开门见山地抒发情感,盛赞家乡那“夺人心魄”的槐花。开启下文。
   中间部分,分别从槐花的形、色、味到品格精神描写槐花,赞美槐花。
   结尾部分,由对槐花的赞美延伸到对家乡农民的赞美。升华了主旨。
  
  ◆写作建议
  学过茅盾《白杨礼赞》的同学,对其采用的艺术手法,应该是记忆犹新的。象征手法的运用,关键在于找准两者之间在本质精神上的共同点。抓住了这种本质联系,就抓住了文章的精髓。同时再借助恰当的表达功夫,就可以使文章超凡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