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6期

我寄我心与武夷

作者:郑立娟




  记得张晓风说过:“是中国人,就从心底想要一座山。”
  陶元亮想要一座山,让他享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闲;李白想要一座山,让他领悟“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的凄凉;辛弃疾想要一座山,让他抒发“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情感。
  而我呢?凡世中的一粒尘埃,红尘里的一介平民,我想要的是什么呢?是的,我想要的是武夷。
  山路很蜿蜒,仰面而视,一座座山峰,仿佛是被斧子劈开,浩浩荡荡,不见草木,不见棱角,总让我觉得这是放大了的武则天墓前的无字碑,山是洒脱不羁的,而人呢?凡世中又有几人能像山一般敞开心胸呢?
  到武夷山,就一定要去天游峰。天游峰不陡,约摸一个小时就可到顶。喜欢站在峰顶的感觉,任风扬起发丝,“一头发丝皆愁丝”,就让风把所有的忧愁都消融在山的博大之中吧。极目远视,宽阔宏大的晒布岩,奇特妩媚的双乳峰,盘旋柔婉的九曲溪……仿佛都向你扑来,耳旁不时响起阵阵吼声,那是游人在向山呐喊。喊吧,把尘世的喧嚣与明亮,世间的苦痛与快乐,都痛痛快快地喊出来,然后彻彻底底地忘掉。在这里,你可以毫不顾忌复杂的人际关系,忘怀一切得失功过,可以抛弃一切的约束,大声地哭,忘情地笑,可以摘掉面具做一个真实的自我……山是造物主制造的回收站,几百万年来,它就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倾听人世的不幸与痛苦,收容郁郁不得志的迁客骚人,注视一次又一次的人事巨变,笑看一年又一年的花开花落。有一些东西我们必须仰视,如果可以向天再借五百年,我一定要用我的余生一千次一万次地凝望天游,仰视天游,连灵魂也要盘旋在天游!
  看到了船棺,里面躺着的是谁?为什么要悬在峭壁上忍受几千年的风吹雨打?这是一个千古之谜,而我宁愿永远不要揭开,让后人都可以安宁地注视着这一片山水。而不管尘世中几人生了,几人死了,几人了却尘缘大彻大悟……
  “仁者爱山,智者爱水”水或许是山的使者吧。九曲溪,就如同一首回文诗,无论顺流而读逆流而读都是一种美丽。从九曲顺流而下,听着艄公美妙的喃喃低语,任水花从脚间快活地溜过,时而是温柔如情窦初开的少女,时而凶猛像山上的豺狼虎豹,时而天真如总角之际的孩子,时而端庄似妩媚高贵的少妇……一条九曲溪,拥有一种极致的美丽,一段萦绕千年的游客的梦想。这里,埋葬了多少文人墨客的遐思,洒落了多少才子佳人的眼泪。而水总是默默包容着八方来客,悠悠游走在苍茫大地上。
  过二曲的时候,看到了玉女峰,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同宝玉初见黛玉,恍恍惚惚,那喃喃低语:“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虽没见过,却看着面善,心里倒像是久别重逢一般。”来武夷之前对未来充满了忧愁与迷惘,而我,已在两天的行程中,把忧愁沉淀在水的灵动里,把迷惘埋进山的沉默中。我相信,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让我和武夷山亲密接触,是偶然,抑或是必然?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走了,我又没有走,我的魂里梦里武夷依然清晰,让它们与我辗转互相诠释,互相印证,成为我一生走不出的年轮……
  
  (指导教师 许 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