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5年第10期
柳魂
作者：陈文亮
这当儿，村口的小河边，一片绿地上，一群光着屁股的小孩在嬉戏。
“二娃，二娃，回家吃饭了！”老远飘来了一声喊。一个小男孩听到叫喊声，“哦，哦”地应了两声，就跑回了家。
二娃家比较穷，住的还是他爷爷留下的老屋。院子中有一棵柳树，据说是二娃他爷爷种下的，如今已有三个二娃那么高了。
二娃急冲冲地跑进院子，忽地听到后面有人喊，他便边跑边掉转头去回应。原来是邻居的小顺子。小顺子说：“二娃，下午一起去钓鱼吧！”“嗯”二娃应了一声就回过头来。可是，“咝——”大柳树的树枝把二娃的裤子扯开了一个大口子！
二娃很生气地踢了柳树一脚。说实话，二娃恨死这棵柳树了。好几回和伙伴们在院子里玩“盲人摸象”游戏时都撞上它，头上起了大包。二娃好几次想把它砍了，可爹娘不让，说这是爷爷留下的，有爷爷的魂。二娃才不信哩！
这天，二娃还没起床，娘就在外屋喊道：“二娃，二娃！快起来，你叔叔在城里发财了，叫咱搬过去住呢！”
全家一阵忙碌，才把一切准备就绪。告别了乡亲，一家人踏上了进城之路。
到了村口，二娃找了个借口又溜回了老屋。
他抓起一把大柴刀，对着柳树一阵猛砍，见柳树干高且粗，砍不断，就把柳树的树枝砍了。高处够不着的，便“哧溜”爬上去砍。不一会，树枝全被他砍下来了。看着伤痕累累的的柳树，二娃笑了。可他还不解恨，便把砍下的树枝插在地上，才解恨地走了。
岁月就像流水一般流走了。一晃，5年过去了。
一天，村民们看到二娃一家子又搬回来了，据说二娃他小叔子因为贪污而进局子了。
二娃已经长大了，长高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光着屁股的小孩儿了。在回村的车上，他忽地想起了当年的事，他仿佛看到了这样一个情景：满目疮痍的院子里，一枝枝已枯萎的柳枝……
当他站在当年的老屋前，看着破旧的大门，看着墙上的野草，他感概万千：对他来说，5年是一个梦，是一段虚幻的辉煌，而如今梦破了，又回到了原始……
他急切切地冲进了大门，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
一株株小柳树正郁郁葱葱地在风中摇摆着，像一群淘气的孩子，向二娃招手。而那棵大柳树的断枝，不知什么时候又长出来了，似乎比以前更茂盛。
他惊呆了！曾经，只因自己的个人好恶去摧残一个生命。而它从不抱怨，仍然倔强地生长着，在它面前，自己是多么渺小啊！
他跪在柳树面前，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