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义旗招展 北平大欢迎 阴谋暴露 华府感紧张





  书接上回。话说司徒雷登在上海逗留五天,同美国驻沪总领事卡鲍特等人交换意见,有所布置后,怀着一肚子凄凉,率领傅泾波等人回到南京。蒋介石在台北闻悉司徒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暗自欢喜,以为美国同中共之间从此积恨更深,美国出兵“剿共”的可能也就更大。但有人引以为忧,蒋经国报告道:“目前的情形是,英、美以及某些大西洋国家和不列颠联邦国家在南京的使节,一直在讨论他们自己和香港的前途问题。得到的消息说虽然这个讨论主要是关于外交问题,但外商地位和香港地位都在彻底研究之中。香港的防守问题也是伦敦和华盛顿之间研究的问题。”蒋经国不安地说:“特别是承认北平问题,据说英国官方不少人有此表示,美国是反对的。”蒋经国着急地说:“我们在六月十日以来一连两次轰炸上海,宣布封锁,轰炸蓝烟通轮船,满以为可以引起全市混乱,轮船绝迹,上海瘫痪。现在已证明收效不大,各国反而在埋怨我们,上海当地的反感更大。看样子,我们应该另外想办法。”

  蒋介石恨恨地说:“难道一点用处都没有吗?上海人心一慌,对我们不是有利吗?”

  做儿子的不能不据实以告道:“用处是有的,的确引起过人心惶惶,可是我们潜伏在上海的人也因为破坏活动而暴露了自己,给他们一批一批逮住,现在上海全市正在疯狂地抓恃务,不如暂时冷静下来,度过这一关保全实力再说。”

  对于恋恋不舍的上海,蒋介石有难以言喻的悲哀;而对于一塌糊涂的广州,蒋介石更有哭笑不得之感。阎锡山内阁之中因为有几个部长拒绝上台,面临严重危机。徐堪认为如果不能有效地改革币制,他就不愿就任财政部长。为了这个徐堪还访问过蒋介石,要求动用存在台湾的黄金,结果当然不成。代理外交部长叶公超也向阎锡山提出辞呈。另方面《中央日报》藉孙中山先生广东蒙难廿七周年为题,发表社论猛烈抨击“中央政府”自穗迁渝的传说,狠狠地掴了李宗仁、阎锡山两巴掌。《中央日报》认为“此种传说如属事实,则有自乱步骤助长敌势之嫌”。扯来扯去,据说李宗仁又在酝酿新的攻势,美国对台北也有新的压力,云云。

  蒋介石真是如坐愁城,对居留地草山的名字忽地感到厌恶,恨恨地说:“难道要我做强盗落草么?给我把这名字换了!”

  侍从室的人便纷纷为草山的更名而绞脑汁,有的名之曰“雪窦山”,以慰蒋介石乡思,但碰了蒋介石一鼻子灰。草山终年不见雪,名不符实,这还不算,勾起了蒋介石因溪口不保的悲哀,问题就有点麻烦。也有人名之曰“狮头山”,以示雄浑。但草山不似狮头,而且秀丽有余,雄浑不足,牛头不对马嘴。也有人名之曰“剿共山”,但庸俗不堪,无人叫好。也有人名之曰“复兴山”,蒋介石有点喜欢了,再一想也不妙,在重庆时,浮图关改为复兴关,名字已叫腻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名字,蒋介石只好闷闷不乐。

  可是使落介石更感凄苦的还在后面,由于中华民族的觉醒,国民党部队海陆空三军弟兄投弃中共的更多更广了。国民党华中军政副长官兼十九兵团司令张轸率全体官兵,在五月间起义以后,同月廿三曾电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致敬,六月十六日毛主席、朱总司令的回电更使张轸部队大为振奋,这个回电在中国上空广播,而且给国民党人员抄录下来,放在蒋介石案头“绝密”的卷宗之中了:

  “张轸将军及前国民党军十九兵团全体官兵们:五月廿三日通电获悉。我们对于贵部在华中南线的举义,表示欢迎。希望贵部官兵团结一致,努力学习人民解放军的军事、政治制度,改进官兵关系和军民关系,参加中国人民解放斗争的行列。国民党军残余力量现已为数甚少,冀图抵抗,势将迅速被消灭。我们号召国民党军残余力量中凡属有爱国心的将领如贵将军一流人物,愿意率部脱离反革命营垒,加入人民解放军方面者,我们均表欢迎。他们过去的罪责,将因他们的有益于人民事业的行为而获得宽恕。”下面具名的是毛泽东和朱德。

  紧接着,人民解放军总部又收到由吴奇伟领衔的宣言一件,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也回复一电:“吴奇伟、李洁芝、曾天节、萧文、魏鉴贤、蓝举初、魏汉新、张发奎诸先生:接诸先生五月十四口宣言,决心脱离国民党反动派加入人民解放军行列,极为欣慰,希望你们遵守人民解放军制度,改造部队,与人民解放军整个力量协同一致,为解放广东全省而奋斗。同时,告诉广东的一切国民党军,凡愿脱离反动派加入人民解放军方面者,我们将一律不究既往,表示欢迎。”

  看到吴奇伟等人的“我们的宣言”,蒋介石的愤恨更是无以言喻。吴曾任国民党武汉行辕、广州行辕的副主任,官儿不小。

  吴奇伟还担任过国民党徐州绥署副主任和华北剿总副总司令,同国民党的关系不浅;但在无可争辩的事实下,吴奇伟选择了堂堂正正的出路,决心站到人民这方面来。五月间爱国军人曾天节等多人在粤东闽西率部起义,配合当地人民解放军,解放了以梅县为中心的广大区域,给广东的“戡乱”者以重大的打击。在这些惊天动地的行动中,国民党一九六师五八八团第七营机枪连及第二连的官兵起义更具戏剧化。

  那两个连在六月八日午夜两时半从河源中山公园出发,渡河后经过东市、南湖、高陂等地进入解放区。策动这次起义的是机枪连连副林凌,此人曾在重庆中央军校毕业,但对国民党受美国控制感到国家和军人都受耻辱,乃在驻防蓝口时托乡民写信给解放军,但未成功。五八八团退入河流后,机枪连派驻城区中山公园,四围都有其他部队,距离团部也很近。林凌经过几天考虑后,决定了通过哨岗路线,用石头在各路口做了记号,最后认为连长霍兆丰决心“戡乱”,顽固不化,无法争取,决定想办法对付他。八号晚上,林凌召集全连排级班级干部及少数士兵开会,说明这样打内战决无出路,号召打出去!全体到会者热烈拥护,无一人反对。午夜时分,全连轻装集合,两点半两个连顺利通过警戒线,三点多钟到达东市乡后,以‘剿共”为名骗来了乡长李和胜,加以扣留,然后在九日清晨到达南湖,晚上开到高陂,立即派人与解放军联络。十日,解放军东二支司令部派人迎接,还带了郑司令致起义部队的亲笔信,给他们以极大的鼓舞。然后经过二十九条小河到达目的地,所有驻扎该地的解放军都在营房门口排好队伍呼口号、燃鞭炮欢迎这支历经艰苦投向人民的队伍;当地居民还抬着一头大猪来慰劳。驻军各级首长接连几天欢迎接风,战士们参观他们的新武器,彼此谈心,宴会时席上新旧起义部队互相祝贺,林凌等人更有相见恨晚之感,弟兄们的兴奋感动自不待言。

  蒋介石的痛苦愤恨也难言喻。

  在大陆尚未解放地区,滇、贵、川、桂等地,部队虽未投奔中共,但至少也很难为蒋所用;在台湾这个岛上,部队分明在自己掌握之中,但蒋介石终有“靠不住”之感,他愈来愈感到美国人的阴影确乎越来越大,美国在台文武官员所说那些冷言冷语,使他大为寒心。

  情报局长在他一再追问之下也不得不据实报告道:“前天有一个顾问对一个台湾参议员说:反正你们需要美援,政府也要美援,你们可以自己搞些名堂,直接弄到美援。”

  蒋介石一听大吃一惊,问这个美国顾问指的是什么美援?情报负责人道:“那个美国人没有明讲。他只说:反正你们台湾工商界也需要美援,与其辛辛苦苦向政府要,七折八扣不实惠,不如直接向我们要,让台湾民间同我们美国政府的交情越来越好。”

  蒋介石闻言有如大雪天吞下一块冰,一直冷到心里,他强自镇静,说:“好,你们给我特别留意吧!我一时还没想到该怎么对付,你们要仔细去办才是!”目下蒋介石当真没有心思顾到这些,因为起义部队的消息以及部队起义的消息接踵而至,使他寝食俱废。那一日,又有报告来到,说灵甫舰上的起义官兵一部尚镭、高光、张炳奎、曹雁助、陈淇川、张炳中、刘裕涛等七十三人,已自香港分三批北上,经天津到达沈阳参加人民解放军海军。解放军东北军区司令部和政治部先后设宴欢迎。

  对于英国收回灵甫舰,蒋介石已经痛骂过了;对于舰上一百五十名官兵绝大多数不肯回到台湾,蒋介石对海军司令桂永清痛骂不止一次,以致使桂永清一见老蒋,只有低头份儿。但又有报告说,起义滇军已经打回老家去,曾泽生部大军南征,全军激昂隆重誓师,开拔之前长春各界热烈欢送,曾泽生等还致电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致敬,声势浩大。

  蒋介石大惊,要部下详细报来,以便对西南局势有所部署,情报说:顷截得共党电讯,内中有云:由去年十月在长春起义的前国民党军六十军改编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十军,最近奉第四野战军军部的命令,即日入关,开赴江南参加解放华南的伟大战役。该军于本月八日在驻地举行南下誓师大会。该军自今年二月初开展正式政治训练以来经过民主、诉苦、阶级教育等三个运动及战争观念、团结、政策等三种教育后,全军指战员阶级觉悟逐步提高,各连队请战杀敌复仇立功的情绪非常高涨。……曾泽生部誓师大会还给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发出电报道:

  “毛主席、朱总司令:我军在党的领导下,经过数月来的政治整训,全军面貌焕然一新,阶级觉悟普遍提高,战斗意志日益坚强。人民解放军渡江作战以来,所向无敌,胜利频传,全军欣奋迫切请战。兹奉第四野战军军部的命令,进关开赴江南,加入战斗序列。全军上下奉命之际,莫不欢腾振奋,特于本月八日誓师南征,我们坚决服从上级命令,追随其他兄弟部队胜利前进,……”

  对于曾泽生部队南征的惊人行动还来不及安排,蒋介石又接到云南主席龙云在香港浅水湾接见新闻记者的消息,使他愤怒莫名。龙云的谈话不长,但能抓住要点,蒋闻后大感悲怆。龙云说蒋介石把台湾当作偏安之所,满以为重演郑成功的故事,事实恰巧相反。郑成功与老百姓结合在一起,国民党万难办到。国民党中有人计划迁往滇桂,龙云认为这是想错了。昆明有个“迫死坡”,当年明末桂王率残兵逃到昆明,在保山高黎贡最后一战,全军尽没,桂王逃入缅甸,结果也遭解回,于是便有了“迫死坡”的故事。明末桂王抗清带有民族主义的意味,但仍无法偏安;国民党以美国作靠山,更无法做到偏安……

  距离香港较近的粤东又有消息来到,说驻防广九路李郎车站的保五师一个机枪连在该连连长率领之下,在六月十四晚全连起义,还带走了炮两门,机枪六挺,长短枪一百支,且已安抵惠阳解放区。十五日晨,驻深圳及平湖的国民党驻军分两路追击,到龙岗墟时便不敢前进,翌日退回驻地。

  蒋介石给沉重的痛苦压着,此时他连痛骂部下的劲儿都没有了。与此同时,美国政府在对中国局势的仿徨绝望之中,也挨了重重一棒。痛在心里,作声不得。

  原来东北破获了一宗美国大间谍案。

  看官,美国与中国人民为敌最显著的事实之一,便是间谍活动,一九四九年沈阳间谍网的破获,人证物证说明了美国是如何处心积虑地在破坏新中国。当时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等国的教士叛国案,也就是美国一手布置的。据前美国驻苏联大使馆职员布卡女士的揭露,美国外交官与职业间谍竟是一而二、二而一!在中国当然不能例外,在今天的香港情形,更是不成为秘密。一九四九年间,美国驻蒋介石政府的军事顾问团团长巴大维就曾献策,说要强化在华情报活动,作为对付新中国的手段之一,因此沈阳大间谍案破获之后,倒没有引起人们的特别惊异。而且当沈阳解放之后,华盛顿官方特别为当地美国领事馆与外间不能自由自在通电报而表示万分焦灼,司徒雷登一再暴跳如雷,这些在大间谍案破获之后来看,似乎都说明了什么。

  那么这件间谍案大到如何程度呢,华盛顿收听了沈阳的广播,竟一句话也说不出。东北行政委员会公安部一清二楚地把全案经过公布于世,曲折离奇。胜过一般间谍小说。

  蒋介石虽然知道美国在中国有众多的间谍网,但对东北那一个牵涉如此之广,以及大陆公安部门这样细致,深感惊惶。情报负责人报告道:“主犯之中,有日本人佐佐木弘经、蒙古人伯彦苍,中美混血种、美国人吴仁杰等,全部被捕。当场搜去RD式美制交流直流两用十五瓦特收发报机六部,发电机三部,美国间谍密码本六本,经费金元宝十个,工作计划三件,指示信四封,美国TS间谍组织情况及人员履历书十三件,情报存底廿八份,军用地图及各种图表四十份。”

  “这么多!”蒋介石颇为紧张地说:“都给他们拿走啦!他们又怎么说?”

  “据公布,佐佐木弘经等人在东北易手前,”情报负责人道:“就在美国间谍机关陆军联络团和美国驻沈阳领事馆的直接指挥下进行活动,搜集东北共区和内蒙的军事、政治、经济各方面的情报。去年十月沈阳易手前,佐佐木、曾成德等又奉美国领事馆和陆军联络团命令潜伏地下,设立秘密电台继续活动,全案破获,证据确凿,佐佐木等对间谍破坏活动全部承认。”

  “这样的!”蒋介石道:“还有呢?”

  “据公布,”情报负责人说“美国陆军联络团U.S.Army LiesonGroup简称A.L.G.,是美国在华间谍机关。本来是拿‘美国陆军部上海四十四海外视察组’名义公开对外的,简称E.S.D.44,总部设在上海。日本投降后,即以A.L.G.的名义随本党挺进东北,先后在长春、沈阳设立分团,大量收罗日本特务、蒙汉奸细。佐佐木弘经中国化名张执中、日本化名佐久间健佑,代号S.S.K.。他是伪满关东军兴安军官学佼特务训练班俄蒙班出身,专门破坏东北扰日游击队。‘八·一五’后逃到沈阳,曾充我们国防部第二厅情报员,后来介绍给沈阳领事馆,替A.L.G.沈阳分团做美国情报员,直接与该分团团长美籍德人沈乐甫的助手美籍日人西田联络。佐佐木先后交给西田重要情报七八十份,还指挥一个代号叫做T.S.的美国情报机构。根据佐佐木一九四八年四月向美国谋报电台报告底稿纪录,他的本部在那年二月迁北平,支部有沈阳、北平两处。沈阳支部所属情报据点有长春、哈尔滨、齐齐哈尔、牡丹江、图们、海拉尔、满洲里、珲春等十一处。A.L.G.长春分团吸收了蒙古人伯彦苍,编号是TOA.S.4。伯彦苍奉命到内蒙去设立情报站,同时进行破坏。”

  蒋介石道:“伯彦苍做了些什么?”

  “有的。”情报负责人道:“据他们公布,伯彦苍曾在三十六年二月到辽源县郑屯向蒙古人宣传‘只有美国和国民党帮助,内蒙问题才能解决’,说他在破坏民族团结。之后他又在白城子成立了情报站,向美国谍报机关提供了内蒙人民自治政府的组织情况,负责人姓名,简历、生活规律,和内蒙人民的政治生活照片等详细情报材料。”

  “唔。”蒋介石道:“吴仁杰又是怎么回事?这几个人资格都很老,怎么都变成了脓包?”

  “大概他们追得紧。”情报负责人道:“吴仁杰这个人,据他们公布说,他是沈阳美国情报员巴兰森介绍到海军联络分团与威尔斯联系的。巴兰森有个中文化名叫做白英生。吴仁杰最初担任沈阳天津间的情报传递工作,他对外的职业掩护是我们东北政务委员会的英文秘书,后来又改为商人,与威尔斯在沈阳国立医学院留用的日本教授封田文次郎家里接头,领到情报信件后便乘飞机到天津去,交给旧英租界白俄科索夫太太。后来吴仁杰与威尔斯失掉联系,再由沈乐甫介绍,归美国情报员亨特领导。

  “去年十月底,东北快易手时,该团沈阳分团便召开会议准备撤退上海,佐佐木与曾成德等奉命拟定潜伏计划,佐佐木计划的主要内容是利用第三种势力。”

  “什么第三种势力?”

  “据他们的公布说,第三种势力就是日满情报员残余潜伏人员,有坂卜喜一、竹内始、萧耀庭、王芳信、郭成禄、柳井友一、山村嘉昭、曾成德等人。竹内始和萧耀庭二人兼做平沈间的交通,沈阳联络点是可利餐厅。佐佐木由联络团领到美国小型电台两部,小型发电机一部,密码本一套,金元宝九个,此外还有面粉、砂糖和大米作为经费。西田还命令他们注意搜集东北、内蒙等地的警备部队材料,以及有关旅行的各种规定和身份证明书等等的情报材料。

  “曾成德曾经拟定‘东蒙本部所属各站工作计划书’,拟在沈阳设总站,王爷庙、长春、四平、锦州、郑家屯、通辽各地设联络站。有情报员十六名,以行商面目作掩护。经费预算工作每月金圆券一万二,旅费每月两千一,情报费按每站每月两份情报计算,每份平均百元,共一千四百元。”

  “真厉害!”蒋介石道:“这些情况给共产党公安机关弄得这样清楚!”

  情报负责人叹道:“只好怪他们太倒霉。不过共产党这一手也真不含糊,拿行家的眼光来看,美国的情报机构比较难对付。因为在美国国外,特别是共产党地区,他们之中很少是美国人,甚至对外完全不用美国人;同时情报员中,也不尽然是中国人,这就变成了光怪陆离的局面,可是美国在东北的谍报机构,竟然会给他们一网打尽。”

  “对我们来说,”蒋介石沉吟道:“倒是不能大意了。以后我们同他们打交道的机会太多,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大家,要他们注意才好!”

  “是是,”情报负责人继续报告道:“真是不能轻敌,他们这一次做得实在厉害。譬如他们又揭露,正在那个时候,美国又在上海总部派出美国人亚当到东北为伯彦苍布置潜伏工作,交给伯彦苍两个能够携带的小型电台、密码,三百元美金和十六袋面粉。亨特也同时交给吴仁杰小型电台两部,小型发电机一具,密码一套,元宝金块十件,还通知他以后同天津改用电台联络。因此一直等到共产党开进东北,他们还在潜伏工作。”

  “他们对吴仁杰的情形也很清楚。公报说,三十五年十二月,吴仁杰随美国情报员巴兰森,以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视察员名义到通辽一带,藉口调查救济情况,搜集共产党的军事情报,供给当时的沈阳美国领事馆。另外又有一个以联络名义出发的情报员伯尔,后来也命令吴仁杰搜集共产党情报给当地美国领事馆。民国三十六年遣返日侨时,美国领事馆把佐佐木留下继续活动,通过我们的政务委员会,发给美领事馆留用的政侨字一七七号日侨身份证一件,三十七年一月,继威尔斯领导吴仁杰的亨恃就住在沈阳美国领事馆二楼。吴仁杰曾经找过亨特四次,亨特要他务必在傍晚天黑之后才去。三十七年十月廿七,亨特又要吴仁杰在翌晨八时到美国领事馆找他。吴仁杰按照时间去敲门。亨特就用吉普车,把电台、发报机、密码等等由领事馆送到他家里。”

  “我不听了!”蒋介石道:“千言万语,美国已经没法交代,我们可要小心才好。”他问:“这个卷宗是什么?”边说边打开一看,却凉了半截,原来躲在上海的国民党空军,在目睹人民解放军所作所为之余,大为感动,公开发表意见和向中共自首的,已经超过三千人了!

  上海三千多名空军人员投向中共,从飞行人员到地勤人员,他们每一个人的训练成长,曾经花了国民党多少气力?但只是一小部份而已,更多、更广、规模更大、场面更大、“本钱”更多的起义与投奔,还在源源不断地上演着,戏剧化地发展着……

  不但在天空里,在海洋中,在陆地上的国民党文武官兵举起了起义的旗帜,在大陆奉命“地下活动”的特工人员也感到情况危急,而向中共当局自首了。不但自首,还将功赎罪,帮助真正属于人民的政府切除了隐藏的“暗疮”。这些情形使居住草山的蒋介石万分着急。

  那一日草山闷热不堪,似乎酝酿风暴。蒋介石驱车散心,止于丛林,对儿子叹道:“这么多倒戈背叛的人,真把我气坏了!有朝一日我能回到大陆,这笔账我非算不可!只是台湾兵源大成问题,大陆留下的一些部队,完的完,叛的叛,恐怕也难乎为继。我们怎样才能够维持一些武力,同共党缠个没完?”

  蒋经国道:“这个问题已经研究过,大体上是可以做到的。”蒋介石喜道:“是谁的部队可以效力?”

  蒋经国道:“正规部队很少有这可能,简直办不到,我们只有组织游击队,才能奏效。”

  蒋介石失望道:“你们不是认为游击队很难搞吗?不是有人说过,对共产党用游击队,等于班门弄斧吗?怎么又提游击队?”

  “是这样,”蒋经国道:“陆上游击队是有困难,水上游击队我们已有办法!”

  蒋介石一怔:“你要把海军打游击?那怎么行?舰队有舰队的编制,不能分散!”

  “不不,”蒋经国道:“阿爸还记得双枪王八妹吗?”

  “你说那个太湖土匪?”

  “是啊,”蒋经国道:“太保阿书那一帮,现在还剩下不少人,这个王八妹名百器,倒是个干才。他们不容于共党,同共党誓不两立。正好让我们派派用场,给他们正式的编制,他们一定会同共党打到底,我们也绝对用不着担心他们会投奔共党。”

  蒋介石沉吟道:“好是好,只是太少了。”

  “也不少,”蒋经国道:“现在,他们已有几十人,再加上各地逃亡出来的地主、还乡团、乡绅、土豪们,这一支海面的游击队力量还不小哩!”

  蒋介石道:“我认为共党不可能让他们逃出来。”

  蒋经国笑道:“这一点阿爸不必操心,共党已经放了不少人离开京沪一带,他们好像满不在乎似的。”

  美国军事顾问团也在注意这个问题,但研究之后,大为失望。可是认为海盗不容于中共政权,不会向中共投降,这是仅有可取之点,于是想办法派出专人,到南京找司徒商量。

  司徒从上海带回一肚子气,更多的是心灰意懒,来人刚一报告完毕,便摇着脑袋哀叹道:“对蒋介石,我是失望透了。今天美国面临的问题,反共固然是第一件大事,反蒋也不见得是件小事。因为如果不把蒋介石赶跑,凡是他统治的地方,全部会落入中共手中。到那时他可以到美国享福,但我们不可能飞到月球,另外找到一个中国!”

  来人愕然,不知所措道:“大使说的是。不过利用海盗反共,非常合算,至少他们会打枪,毋须训练,发给武器就成了,省了我们好多时间。再说共产党与海盗决不会妥协,我们不必担心有变;而且海盗的队伍极可能一天天加大,从大陆沿海逃出来的地主乡绅土豪,已经有不少参加了海盗,因此名义上也改变成为‘游击队’。蒋介石也曾经替他们向我们要求装备,可是台北的顾问们对海盗情形不大明瞭,希望大使对这股反共武装如何利用多多指示。”

  司徒道:“只要是反共的,我们便可以利用,这是原则。海盗当然可用!可是你们要注意,海盗的名声太糟;用了海盗,可能使大陆沿海居民对蒋介石的印象更坏,但这个没什么。”司徒恨恨地说:“我们的目的就是反共反蒋,海盗在行动上既能反共,在意义上又能反蒋,可以用,你们去用吧!”接着要秘书把有关江浙海盗材料整理出来,供给美国顾问参考,同时问道:“广州到底怎么样了?如果李宗仁也不能将他一军,那真是急坏人!”来客说:“李宗仁的确没办法对付老蒋。譬如阎锡山考虑组阁的时候,李宗仁曾经想打出他手里两张王牌。一张是让白崇禧担任国防部长,由他去整理部队,保卫西南;另一张是让张发奎当侨务委员会委员长,由他去团结广东,号召海外。这两张王牌老实说实在不错,可是老蒋决不同意,于是胎死腹中,这个损失实在太大,李宗仁又难过又跳脚,对着我们的人发牢骚说,他玩不下去了!”

  司徒道:“为什么不找人在老蒋面前说说,老蒋不一定拒绝到底吧?他对白祟禧表面上还不错,托人说项,或许有效。”

  “说过啦,”来人道:“先是李宗仁自己,弄来弄去,又托张群去讲。”

  司徒道:“张群也没用吗?”来人道:“张群反而代表老蒋对李宗仁解释,说蒋介石所以不同意白祟禧做国防部长,完全是胡宗南、宋希濂两人反对的缘故,因此已经变成了定案,没法更动了。”

  ‘这个花生米!”司徒恨恨地说:“简直不自量力!他忘记了他本人如果没有我们的支持,早就一文不值了!”说到这里,司徒猛地拍案而起,骂道:“这很明显,他是在一心一意分裂两广,拖垮桂系!”

  “是这样的,大使,”来人道:“拿白崇禧来说,他在武汉弄得好惨!南京失守之后,白祟禧指挥的夏威兵团在安庆还可以顶得住,李宗仁又是电报又是信,要求蒋介石命令长江下游后撤的部队向浙赣线南移,同白崇禧的部队取得联系,配合作战。你道老蒋怎么答复?他竟命部队向海岸线撤退,使浙赣线成为真空地带,使大庚岭也暴露在中共攻击之下,白崇禧再不走,恐怕早做了中共的俘虏!”

  “白崇禧现在如何?”

  “现在他把主力集中在粤汉铁路南段,监视江西,巩固广东后方。”

  “他呢?”

  “他?”来人一怔。

  “花生米蒋介石啊!”司徒恨恨地问:“他在军事上目前作何打算?”

  “还不是老样子,”来人道,“什么重点作战,可是顶个屁用!上海不是在重点作战之后几乎片甲不剩吗?好,拍拍屁股往台湾跑,组织了什么总裁办公厅,在草山另搞个大本营,分明同广州唱对台!”

  “他也唱不久的了!”司徒道:“不久的将来,美国要发表一个白皮书,既反共也反蒋,希望风雨飘摇的中国,出现一个新局面,到那时希望第三势力能够担起来,美国一定支持!”

  来人喜道:“那到时候我们一定再来拜谒大使,请多指示。”司徒摇手笑道:“只要我在中国一天,这份白皮书便保留一天,非等我走,才能公布。到那时你们自然有人领导,毋须我来出面。”来人道:“话是这样说,可是如果没有大使领导,中国的反共大业,恐怕也会大大地受影响了。”

  司徒瞪着眼睛说:“也不尽然。中共今天是可怕,但一旦中国到手,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游击将军,不马上垮台才怪,如果要我看水晶球,那我可以肯定地为中共预测:少则两年,多则五年,它不垮台你来找我!”

  来客甚感兴奋,也就把“中共不行”的一套搬了出来,说什么都是“土包子”啊,什么“没有人才”啊,什么穷光蛋啊,等等,并且认为中共如能席卷大陆,海南岛与台湾还可保存。只要有这两只眼睛,那中共等于瞎子一样,迟早总有一天会给美国舰队封锁得密密实实,动弹不得,束手待毙。而据他的估计,用不了五年,一年之内就会突变,然后迅速毁灭。

  客人乐观的看法却使司徒感到不安,他问:“你根据什么判断?一年之内中共便会完结?有第一手情报吗?”

  来客窘道:“我凭猜测。”

  “你,”司徒道:“你是地下工作重要领导人之一,凡事切忌估计,这样会吃亏的。我的推断十分科学,是根据这次出门,多方打听的结论。你以后可不能这样随便说话才好!”

  “是,大使。”

  “你要知道,”司徒道:“东北佐佐木这件案子发生以后,把我们急坏了!你知道这帮人我们花了多少本钱?怎么受得了这一击?华盛顿为这件事正在追究责任,真是太糟!”

  “是,是太糟,大使。”

  “这是不必讳言的,”司徒忧心忡忡地说:“敌前抵抗靠蒋介石,但我们失望了;敌后情报靠我们领导,我们又失败了……虽然前途还大有可为,可是东北这一棍打的实在太重,今后你们要好生潜伏才是!”

  “是,大使!”

  “不许出事!”

  “是,大使!”

  “蒋介石爷儿俩想用海盗湖匪,由他们去!我们顶多给一点武器弹药,不同他们走在一起。什么双枪王八妹,三枪黄九妹,这都是土匪!用土匪反共固然是个办法,但我们美国犯不着同土匪搞在一起!”司徒大声说,‘我们要争取蒋介石的正规军!搞土匪出毛病,丢面子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是,大使!”

  “你该走了!”司徒道:“呆得太久,我怕引起他们的注意,明天你早一点来,我是天一亮就起身的。”

  “是,大使。”

  “你来之前,先把几个问题思量一下,譬如在中共地区发展游击队,有没有把握?该怎徉进行?譬如在北平建立更强大的谍报网有没有把握,该怎祥进行?”

  司徒雷登离华之前的布置显然很不顺利,特别是美国在东北的谍报网破获之后,原有的人马个个提心吊胆,想发展新的又谈何容易。华盛顿在惊惶焦急之余,决定配合“国策”,对中国大陆待机行事,不惜用武力破坏,而对台湾则务求能直接掌握,如何培养台湾本地人反蒋反共,如何争取蒋介石干部反蒋反共,便成了一九四九年美国有关部门、特别是特务机关研究的主要课题。

  蒋介石的嗅觉似乎也闻到了一些什么气味,但就在草山就在蒋介石住处的附近,美国专家们的会议却不为蒋介石发觉。

  “听说蒋介石就要出国。”一个美国专家懒洋洋地喝着咖啡说:“但并不是去美国,听说是到菲律宾一带走走,争取同情者。”

  另一个美国顾问打了个呵欠,愤愤地说:“他这样不成器。没有哪个国家会同情他,也没有哪个国家会像我们这样关心福摩萨,但是他不向我们几个人争取同情,倒要飞国外闯码头,我实在不了解他的性格。”

  “他很不高兴!”专家指指极目苍翠的山那边:“听说他一天到晚骂人,或许我同你也给他骂在里边。”这个美国人耸了耸肩膀:“据说廖文毅使他非常不开心,他整天拍桌子,要他的手下抓人!”

  另一个专家道:“让他去抓吧,我们要使每一个台湾人都变成廖文毅,看他怎么抓吧!”其搓援手,伸伸臂,笑道:“据昨天的消息,蒋介石还以为我们美国是在采取旁观政策,也好,由他瞎猜去吧。我们可以对他说:只要亚洲气氛安定,我们便可以作进一步的行动。我想我们有必要作新的铨释,在驴子面前挂一束草,叫他跑到筋疲力尽为止。”

  那个顾问笑道:“老蒋已经深切体味到国务院对他的冷淡,但他还在希望扭转,他的太太还在美国活动,听说一天要花很多钱。”

  “娘儿们的事情没说的,”专家笑道:“如果白皮书发表了,我想老蒋会跳起八丈高!”那顾问道:“这就是他要到菲律宾的原因了。他对我们说,共产党不止威胁中国,朝鲜、越南、缅甸、马来亚、菲律宾一样危险。他反对我们发表白皮书,认为美国为了掩饰在中国的失败,把责任尽往他肩上推,他不服气!他为了抵消白皮书可能给他的痛苦,想弄一个东亚反共同盟,提出一个限制共产党势力于现有地区的动人计划,再与美国取得联系,他认为这个区域性计划可以构成对美国的一个战略性呼吁。”

  美国专家们对蒋的预测大体上实现了:七月上旬,蒋介石自台北乘专机飞经马尼拉,转往碧瑶同菲律宾总统季里诺见了面,十一日那天两人发表一个联合文告,呼吁亚洲“非共”国家组织一个“反共同盟”,反应十分冷淡。但美国专家们却没料到蒋介石离开菲律宾之后,一口气飞到了广州。

  李宗仁等对蒋的自天而降虽然认为他可能来,然而也没料到来得这么快。对干广州,蒋介石是旧地重游了。民国二十五年间也去过一次,而民国三十八年重临斯土,感到无一是处。七月十六他出席中常会、中政会的联席会议,愤慨地说:“前方正在节节败退,我今天到这里来,实在是深感惭愧!

  “我听说,有人主张迁都,打算放弃广州,这一点我不能同意。再迁,试问我们迁到什么地方去呢?有人说搬到重庆去,有人说撤到昆明去,有人说搬到台北去,”蒋介石一个劲儿拍桌子:“有没有人主张搬到纽约去?”他弦外有音:“我们的国际友人在讥讽我们、抨击我们、挖苦我们,而我们除了迁都,就没有什么新鲜主意了,这一点实在不好!”

  蒋介石对李宗仁的统治也正面表示不满,恨恨地说:“我又听说,广州的鸦片生意、走私买卖和赌博非常厉害,这使我太痛心了!广州有很多警察、宪兵、便衣,乃至部队,你们是管什么的?让烟赌走私翻天覆地,不给政府留点面子!你们这帮子办事人也太岂有此理了!”

  听众自李宗仁以下都垂低着头,对蒋介石不敢正视,听他一个人在大骂道:

  “大家要知道,广州是本党最后一个港口,是海军与空军最后一个基地,是本党必须坚守的据点!”他大叫:“我把这么重要的责任托给你们了,你们在搞些什么!”

  蒋介石喘息着,见大礼堂中鸦雀无声,文武官员不敢移动身子,见他们当着面如此恭敬,背过身体却另有一套,甚至巴结美国以自保,蒋介石更恨,他嘶哑地痛斥道:“对共党作战失败,我要负大部份的责任。可是对地方上如此混乱,难道也要我负责不成!你们连职权也弄不清啦?你们之中,还有人派人到美国去,不经过政府驻美大使馆的介绍,直接去找美国的高级官员,你们事无分大小,都这样一团糟。请问你们是同谁过不去?同我过不去吗?同本党过不去吗?同国家民族过不去吗?”蒋介石越说越气,最后一段分明暗示甘介侯,这使李宗仁大窘。

  但背后有美国支撑的李宗仁,在同蒋单独会谈时,却开始了大胆的争执,使蒋吃惊。李宗仁对甘介侯在美国的活动不提只字,把重点放在防卫战略与黄金银元上。李宗仁道:“这一阵,国军倒戈的难以数计,实在不幸!为什么会这样呢?部队待遇太坏,恐怕是主因。总统知道,广州在七月间便不得不废止金圆券,因为实在没人要了,银圆券的效果也不好,因为军队、公务人员和普通老百姓,大家要的是硬币,而不是银圆券,可是广州没有黄金、没有银元、没有美钞,这些东西都到台湾去了……”

  蒋介石知道他要说什么,便说:“你们要台湾的金钞,这是个大问题,如果你们真的发硬币,这个消耗未免太大。我看部队倒戈,主要原因不在银元,在于带兵的人太不成话。不过你们既然要这些东西,我可以给你们一些,但重要的安排还是集中防卫,你的主张太大,要在湖南、江西坚守据点,要把台湾的空军和孙立人训练的新军移调衡阳地区,这样做会削弱台湾防务。我以为我们的军队少了,应该集中防卫广州、海南岛和台湾几个要点,兵力分散力量便薄,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我希望你根据我的意见行事。”

  李宗仁愤懑地说:“兵力分散便薄,此理浅显,但放弃偌大地区保留广州、海南和台湾,这个在道理上也说不通的。如果我们孤零零只有广州、台湾和海南岛,结果会变成瓮中之鳖,特别是台湾,进不能攻、退不能守……”

  蒋介石吃惊道:“你怎能说台湾不能守?”

  李宗仁道:“美国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他们是非得台湾不可的,我们怎么同他争?”

  蒋介石气得肺都要炸了,厉声道:“美国不同日本,他不能够拿我台湾!”

  李宗仁也不示弱道:“美国政府高级人员亲口说的:‘如今美国政府决不援助蒋介石所控制的政府’,请问他们对台湾怎能放手?与其把海南台湾作为最后基地而斗不过美国,不如在西南西北多留几个地区才对。”李宗仁抓住机会:“部队如有银元发饷,情形便会两样,我看搬到台湾的黄金白银美钞,应该拿出来才是办法!”

  蒋介石恨不得掴他耳光,气得发抖,道:“你同我的根本看法不一样,我不能同意,我不能支持!”

  李宗仁道:“那美国要帮忙了!”

  蒋介石几乎跳起来道:“随你的便!美国这一次在东北的间谍网给人家破获,正在万分紧张!他们的情报网不是为我、不是为你,恰恰是为他们自己,你向他们磕头去吧!”于是会谈不欢而散。

  正是:美国帮助中国人?如此想法太天真。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