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鬼电话

作者:哈利.厄休拉




  贝赫尔很高兴买了一幢便宜房子,但他一位朋友告诉他说:“这幢房子不太好,以前有个名叫奥费德的医生住在这幢房子里面,但最后却神秘地失踪了,自那以后,人们都说这幢房子闹鬼,再也没有人敢住,而你却要花一大笔钱来买。”
  “胡扯!”贝赫尔毫不在意地大笑着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这样东西。”
  “也许吧!”他这位热心的朋友还是不想放弃说服他:“不过,里面真的有些怪事发生,房子哪里不好买,为什么偏偏要买这一幢,依我的看法,你还是不要买的好。”
  经他这样一说,反而坚定了贝赫尔买下这幢房子的决心。他就是这样一副牛脾气,总是依照别人劝告的反面去做。他立刻找到经纪人办理种种购买手续,一个月以后,他把整幢房子整理得焕然一新,连大门的铜牌都擦得亮亮的。他搬了进去。这么大的一幢房子里,就只住他一个人,白天有一个中年妇人会来帮他整理屋子和烧饭,还有一个花匠来帮忙整理花园,到了晚上,就只有一条卷毛爱尔兰狗陪着他。有天夜里,大约是晚上九点钟,他坐在书房火炉前抽烟,那只爱尔兰狗鲍伯就躺在他的脚边。外面刮着大风,不时把窗玻璃刮得“丁当”作响,风绕着烟囱怒吼,有时撞着门,似乎想破门而入。突然鲍伯低嗅了几声,移动了一下身子,靠得他更近一点,过一会儿,屋子那头的电话铃响了。
  “喂,”贝赫尔说:“请问是哪位?”
  “是大夫吗?我是狄太太,”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有点激动。
  “是的,”贝赫尔回答说:“我能为你效劳吗?”
  “请马上来,”狄太太说:“这里发生了可怕的事!”
  “你的地址?”贝赫尔问。
  “哦,你知道的,”狄太太语气中出现了不耐烦:“布鲁斯顿,然后你再到雪梨,再———”电话挂断了。贝赫尔挂上电话,又等了一会儿,但她没有再打来,他决定立刻到布鲁斯顿去一趟。
  雪梨是一个小村子,离他这里大约四英里,大房子很少,再加上那幢房子里有麻烦,应该不难找得到,所以连电话号码也没查,因为他有这个直觉:狄太太是从布鲁斯顿打电话来,也可能是出事的现场。他准备医疗箱只花了很短的时间,然后就骑上摩托车向布鲁斯顿疾驶而去。迎面而来的疾雨,遮住了他的视线,幸好这时候,路上的人车都非常稀少,很快就上了通往雪梨的快车道。在离雪梨大约一英里的地方,他把车子放慢,而向路两边找布鲁斯顿这处房子。现在雨停了,月亮也在空中出现,把大地照得像白昼一样。这时候,他发现路边有一条岔路,路的尽头是一幢灰色的房子,大门上的大木牌上,白色的“布鲁斯顿”几个大字清晰可见,他高兴地转入车道,在大门口下了车。但当他进入大铁门时,他心里的那股高兴突然荡然无存,只感到一阵孤独寂寞袭上心头。偌大的一幢房子,除了大厅和底层的一个房间里有灯光外,全部是漆黑一片。他虽然一向不愿做窃听或者是窥人隐私的事,但现在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有股难以解释的力量吸引他这样做;他偷偷地走近那处有灯光的窗口,小心翼翼地窥视进去,他所见到的室内情景使他打了一个冷战。
  这是一间书房,四周的墙上都摆满了书架,在一处墙角有个大柜子,而屋子的中央,有一张长沙发,上面躺着一位穿着晚礼服的老男人,他似乎是睡着了;而另外一个也穿着晚礼服的女人,弯着身子在看他,一只手放在他的头上,似乎在做什么仔细的检查。这个女人背着窗子站,她这种姿势,维持了好几分钟之久,似乎在考虑什么重大问题,接着她突然站起身来为那个男人整理头发,但看她的动作,绝不是出于爱意,的确,她似乎是把这老男人的头,当作一样新奇的东西在玩。他看不见她的脸,但从背影上看,她好像很年轻。
  他一时看不出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在窥视的时候,突然大门开了,站在门口的就是在书房中的那个女人。她大约只有二十三四岁,有着一头金色头发,个子高挑,笑起来露出一口美好的牙齿,非常地动人,她的眉目姣好,全身上下似乎完美得没有一点缺点,她的晚礼服是绿色的,很明显是要配合她眼睛的颜色,穿在她身上,更显得华丽而高贵。如果要说她惟一的缺点,那就是她白皙的手上,指甲长得太弯曲了一点,使人想起某种老鹰的爪子;这在相书上说,表示这个人生性狠毒,还有她的嘴唇很薄,和脸上的妩媚不太调和。
  “哦,大夫,请赶快进来,”,她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对不起,我紧张得失态了。大约一个小时前,我打完高尔夫球回来,就发现到我的丈夫这样躺在书房的长沙发上,我认为他是在休息,可是就这样没醒来过。”
  “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经死了?”贝赫尔问。
  “不错,”她哭泣着说,手帕擦着眼睛:“他就是在我打电话给你以前死掉的,真的太可怕了,佣人都外出了,只剩我一个人在家,拜托你进来看一下好吗?”
  她引导着他,由大厅进入他已看过的那间房子。
  “那就是他,”她轻声说,手抓紧了贝赫尔的胳膊:“老实告诉我,他中风了,是不是?”
  贝赫尔走到长沙发面前,仔细检查了这个死人,他的脸和脖子都充血肿胀,眼睛大大地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他转身问她:“他有多大年龄?”
  “五十岁。”狄太太回答说:“他的父亲大约也是在这个年龄中风而死,我一直担心他会遭遇同样的命运,中风会遗传的,是吧?”
  “通常在家族中如此,”贝赫尔又问:“你丈夫各方面是否节制?”
  “不太节制,”狄太太说:“但他是个好丈夫,我不愿意说他什么。”说到这里,她拿手帕擦眼睛,散发一阵淡淡的香水味。她停了一会儿又说:“要不要验尸,或者是作什么询问?是否可以安排葬礼?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举行,我希望越安静越好。”
  贝赫尔不解地看着她。她刚才好像哭过,但是眼睛却是一点泪痕都没有,而且在声音里也不含一点悲伤意味,有的只是一种焦虑神色。这一次他看得更为清楚,她根本不是关心死人而是在为某些事情着急。他又弯下腰去,仔细检视了死人无神的眼睛。
  “当然,你会开死亡证明书,证明他是自然死亡的,”狄太太在一旁说。他正想答应是的,可是在偶然间,他在镜子里发现一件事,镜子里狄太太的眼神,正在注视着死者的头部,一副焦虑恐惧的样子。
  贝赫尔立刻回忆到刚才经由窗子所偷看到的情形,他一时冲动,又弯下腰去看了看死者,并且把死者的头发向两边分开。
  他果然在头顶部分看到一块紫痕。
  “你在找什么?”她声音颤抖地问。
  “就是这个,”他平静地指了指那块紫印说:“我要等天亮后再看仔细一点。”
  “那是什么?”狄太太问,虽然神色有点不对,但是她的身子还是停在原地未动:“他那里本来就有个疤痕。”
  “也许,”贝赫尔回答说:“不过,明天我会再来。”
  “那你会开死亡证明吧?”
  “这得看……”贝赫尔考虑了一下:“假若我同意你丈夫是死于自然原因,当然我会开的。”
  “你不会有什么怀疑,是吧?”
  “应该没有什么,”他有点逃避地说:“但要等我明天来仔细看了以后才能说。”
  当他要走到门口时,狄太太一手紧拉着他的手臂,妩媚的眼睛看着他。脸上出现了恳求。
  “大夫,”她说:“你真的要走吗?我一个人在这里陪着一具尸体,会感到害怕,我似乎听到大厅和楼梯到处都有脚步声,你是否能在这里待一下,等着佣人回来,这不需要多久的时间。好不好?”
  贝赫尔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十点半。
  “我会待到十一点,”他说:“但我不能待久,因为我还有一个病人情况很坏,我随时都要等候他的召唤。”
  “我不会要你待到十一点以后的,放心好了。”狄太太说:“侍女很快就会回来了,到餐厅去喝杯酒吧。”
  贝赫尔不表示反对,在忙碌一天后,他觉得疲惫不堪,喝杯酒提提神也不坏,而且外面的天气那么坏。的确,当他跟着狄太太经过大厅前往餐厅时,听到外面的风雨声更大了,暴风雨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得“格格”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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