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气球事件(外一首)

作者：谢丙月

　　晨曦集团公司的财务科有四名职员，分别是郑科长、黄会计、小雯和我。郑科长为人忠厚老实，脾气也特随和，和大家关系处得很融洽；黄会计是个鬼精灵。又爱开玩笑，是有名的气氛活跃剂；小雯打得一手好算盘，水平不但在全公司独一无二。前年还在市里举办的珠算大赛上夺得金奖：至于我嘛，嘿嘿，长得其貌不扬，说话拙嘴笨舌，除了上班兢兢业业，业余时间还爱捣鼓篇小稿，挣二两酒钱。
　　这天下午，上班将近半小时了，还不见郑科长到来，平时他可是半分钟也不肯耽误的啊。我正纳闷，却见黄会计嘿嘿笑着做了个鬼脸，从衣兜里掏出个小气球，放在嘴边吹成拳头般大小，扎牢口。几步来到郑科长坐的沙发跟前，掀起垫子。把气球放在上面，又把沙发垫盖好铺平。然后装模作样地回到自己座位上。“黄会计。你这一招也太损了吧。”小雯说这话时，仿佛已联想到郑科长坐爆气球时的窘相。禁不住咯咯大笑起来。黄会计望了望小雯，油腔滑调地说：“为逗女士开心，我也就承担一次‘损’的罪名吧。”
　　小雯并不服气，刚想说些什么，忽听楼道里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黄会计收住笑容，将食指竖在嘴边，小声道：“注意，好戏开场了。”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了，大家不约而同抬头一望，顿时傻了眼，来人不是郑科长。而是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吴威先生。虽然财务科到吴总办公室不过是楼上楼下，他却从没亲自到过这里，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见吴总进了屋，我们同时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吴总好。”他摆摆手，示意我们坐下，微笑着说：“平时我工作忙，很少下来走走。今天特意来看看大家。”说话间径直来到郑科长坐的那只沙发旁。黄会计和小雯见状不由变了颜色，我也暗自敲起了小鼓，心里说：“吴总，你可千万别向下坐呀。”
　　然而，吴总那胖大的屁股还是毫不留情地重重坐下去，随着“啪”的一声爆响，整个身躯马上弹簧一般飞速跳起来，他惊魂未定地回身掀起沙发垫，那只爆裂的气球霎时呈现在眼前。吴总呆愣了片刻。鼻子几乎都气歪了，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恼羞成怒地冷哼了一声，砰地摔下房门，扬长而去。丢下我们三个束手无策地立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快下班时，我被叫到吴总办公室，他开门见山地问：“刚才郑科长沙发上的气球是不是你放的?”
　　我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放的?”
　　我想说是黄会计：又一转念。如今吴总正在气头上，因为我一句话，没准黄会计饭碗就砸了，更何况我们还是很要好的哥们儿；想到此，我不由犹豫了，吭吭哧哧不知说什么好，这时吴总沉下脸来，说道：“做了就是做了，虚心认错，改正错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最讨厌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了。”
　　从吴总的话音里，我感觉到，他在怀疑气球是我放的，我感到很委屈，正想辩解，他却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去把这个月的工资结算一下，明天就不要再来了。”
　　这时，郁积心中的满腹委屈的怨气顿时转化成难以压抑的愤怒，我瞪起眼睛向他大吼道：“像你这种偏执、粗暴不分青红皂白的态度，就是八抬大轿去请。我也绝不会再回来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向公司外走去。虽然我心里明白。一旦出了这个大门，也就意味着失业，可是我别无选择。
　　第二天一早，我踌躇满志地精心准备好相关资料，打算去人才市场找工作，正欲动身。却听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开门一看，只见黄会计捧着大礼盒走了进来。一见黄会计，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因为他当初那恶作剧，自己又如何会落到这般田地?因此没好气地说：“你来干啥?”黄会计双手将那礼盒捧到我面前道：“我是奉吴总之命。来给你送礼的。”
　　“什么，吴总会给我送礼?”我满脸惊诧地接过那只礼盒。感觉盒子特别的轻，更加莫名其妙。迅速打开一看，可气坏了，原来里面装的竟是一只大大的气球。看样子他是开除了我还不解气。想着法子要再羞辱我啊。想到此，我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攥起拳头狠狠地向那气球砸去，只听“砰”的一声脆响，气球爆裂了，露出装在里面的一张纸片，我没好气地拿起那张纸片一看，却顿时惊呆了，原来那竟是一张盖有公司大红印章的任命书，上写：从即日起，由我担任晨曦公司财务科的科长。
　　这下，我可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我懵懵懂懂赶到公司，再次见到吴总，才终于弄清了事情原委。原来，就在大前天，我们郑科长在去医院看病时，被检测出晚期胰腺癌，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就向吴总推荐由我来接替他科长的职务。
　　昨天下午，吴总突然造访财务科，便是要宣布这件事的。不料却遭遇了“气球事件”。其实，吴总也是个十分风趣幽默的人，他的本意不过是想用开除来和我开个玩笑的，而我却给弄假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