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病根儿

作者：王　山

　　老部长退休后去了一趟老区，回来就病了，精神萎靡，进食日少，常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子女们都知道老部长去到老区探望一个叫王二嫂的山里女人，也知道王二嫂战争年代曾冒死救过他们父亲的命，可老爷子为啥回来就病了呢?
　　据给老部长开车的司机小李说。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王二嫂的家。老部长让他在门外等着，一个人进去的，工夫不大，他就沉着脸出来了。吩咐他把带来的礼物放在院子里，两人就出了大门，那个王二嫂连门都没出。在往回走的路上，老部长一直情绪不好，不住地唉声叹气，还把头仰在后靠上默默地流了好一会儿泪呢!问他为什么，他啥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长吁短叹。
　　老部长的妻子过世了，孩子们也都立业成家。他和已经是副厅级干部的小儿子住在一起。
　　小儿子见老爷子痛了，自然着急上火，大医院没少去，好医生也没少找，十几天过去了，老爷子的病就是不见好转，就连市医院专家级的医生也没摸准老部长的病根儿。小儿子请了心理大夫。又请了老部长的战友、同事不断前来劝慰。那些人一来，老部长有说有笑的，人一走。他又恢复了病怏怏的样子，眼看着老部长瘦脱了相。谁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最后。子女们凑到一起一分析，猜想老爷子是不是一个人太孤单，想找个老伴儿?是不是他对王二嫂旧情复发了?
　　小儿子试探着把大家的意见和爹爹一提。没想到老部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再没了言语。
　　小儿子是个孝顺的孩子，也是兄弟中最聪明的一个。他冷静下来一想，蜜从哪甜?醋打哪酸?总得有个路数!既然老爷子去了一趟老区回来就病了。那就还得顺着那条线儿往前摸。于是，他找了老爷子的司机小李一同去了老区。
　　可让大家不解的是，小儿子回来后也病了。那病和老爷子的病几乎就是一样。不过。他的病来得快好得也快，没几天就好了，眼睛也有神了，走路也带风了，浑身上下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
　　这天，小儿子把全家召集到一块儿，郑重地宣布，他决定要到王二嫂的那个县当书记，并且承诺：不改变那里的落后面貌，自己就不是老部长的儿子!
　　兄弟姐妹们都愣了。你看我我看你怀疑小兄弟是不是把话说错了!直到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大家才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哥哥说他疯了，姐姐说他病了，一句话，谁也不赞成他去那里去当官儿。只有老部长咧开嘴孩子似的笑了，还不断地点头。
　　小儿子站起来看着大家问：“哥哥姐姐们。你们是不是都盼着老爸快点好起来吧?可你们知道他的病根儿在哪吗?”他也不用大家回答，只顾说下去，“爸的病根儿我找到了，那就是王二嫂的一句话。你们知道已经瘫了的王二嫂见了咱爸的第一句说的是什么吗?现在我告诉你们，她说：要打仗了吗?要不咋会想起了山里人!”
　　这句话。像重锤一样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屋里静了很大一会儿，掉根针都能听得见!大哥率先站起来，握了握小弟的手，接着又紧紧地拥抱了他。接着哥哥姐姐都依次那样做了。老部长最后站起来。拍着小儿子的手说：“这才是爸爸的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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