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8期

协议夫妻  

作者:林婉丽




  谢家林,男,35岁,貌赛潘安,某外企金领。一周起码有5天在飞机上全国各地到处跑,而且相当受这种“飞人”(在旁边看来也是“非人”)生活。这么一个标准的“钻石王老五”却压根没想过要结婚。照他自己说的:“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嫁一个每月都29天不再家的老公?何况,我也受不了一天几十个‘报行踪’的电话轰炸。”他还斩钉截铁地宣布:“我决定独身。”
  谢家林的父母听到这话简直气疯了,要知道,谢家林可是谢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苗。如今。这粒果子只顾自己享受不愿去耕耘播种收获下一代了,眼看谢家的林子长不出新的小苗苗,谢家林的六个姑姑、五个姐姐加上姑父、姐夫,这庞大的亲友团和谢家林的父母一道在他忙碌的生活中见缝插针地安排了无数次的相亲,并进行了无数次的苦口婆心的说教。然结果可想而知。看着年迈的父母一次又一次地为自己的婚事操劳,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以至一天天地衰老,一向孝顺的谢家林心里也不是滋味,但自己的生活又不想被打乱,怎么办呢?一向在商场所向披靡的谢家林陷入了烦恼和矛盾中。
  今年春节,父母给谢家林下了死命令,如果年内不结婚,就断绝父子关系。眼看已经过去大半年了,谢家林还是没有动静,家人不可谓不急。最近谢家林的大姐又物色到了一个姑娘:温馨,33岁,有闭月羞花之容,小有成就的时装设计师。也是经常世界各地到处乱飞。也许,两个都是“飞人”会有共同语言。亲友们暗暗祈祷。他们紧锣密鼓地安排着,只等主角从飞机上下来就开始唱戏。
  某天,刚下飞机的谢家林被大姐押着去了咖啡厅。落座后不久,大姐对他使使眼色便借故告辞了。谢家林正想着怎样脱身,温馨却先开口了:“对不起,我不想找男朋友,更不想结婚,只是迫于家人的压力才出来相亲的。请你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原来是同道中人,谢家林暗暗好笑。他也向温馨说出了自己的无奈。同病相怜的他们谈起家人逼婚的种种烦恼,该怎么摆脱这种烦恼呢?
  “有了。”谢家林灵光一闪,“干脆我们来个假结婚得了。”
  假结婚?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双方经济条件都较好,不会给彼此增添负担,但双方又不想结婚,如果他们结婚,既可以结束无休止的相亲,又可让双方父母不再担心,还可以使自己的生活按原定轨迹进行。真是一石三鸟呀!
  温馨与谢家林一拍即合,两人又假模假样地约会了几次,其实是在商量“婚后协议”。酝酿成熟后他们签订了这个所谓的协议,协议规定了双方详细的权利和义务:互不干涉对方生活,逢年过节要陪对方回家应付亲友、出席必要的应酬、在对方亲朋面前积极配合、给足对方面子等等。
  两个月后,谢家林与温馨办了结婚证。没有婚纱照,没有盛大的婚礼……谢家林父母本想隆重操办婚事,被他们以旅行结婚为由骗过。其实,在机场他们便分道扬镳了。
  “婚后”的谢家林与温馨配合得相当默契,逢年过节他们总是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双方老人面前,恪尽职守地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在谢家林父母眼里,温馨是乖巧的儿媳,在温馨父母眼里,谢家林是孝顺的女婿。看着这一对佳人,四老的脸上乐开了花。
  滋润的日子刚过一年。谢家林的父母便有预谋地想让他们生孩子。二老在家里挂满了可爱小宝宝的照片,又时不时地打电话告诉他们谁谁又生了宝宝爷爷奶奶怎样怎样地欢喜,逮着机会就在他们面前叹气说这辈子不能当爷爷奶奶了真是死而不甘啊。二老甚至保证他们只管生,二老包下抚养的事,绝对不影响他们工作。而温馨父母那边也好不到哪去,两家老人像是约好了似的逼他们生孩子。看来,当初答应他们结婚不生小孩的条件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自从他们结婚后,谢家林父母越活越年轻,谢家林的,父母极疼爱温馨,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使温馨很内疚。以自己冒牌货的身份而骗取这许多爱本不是她的初衷,她实在不忍心再次伤害他们。因之,她只能以“工作忙、压力大”为理由搪塞着。
  谢家林与温馨原以为摆脱了父母的唠叨,没想到掉入了一个更大的麻烦。没有婚姻实质内容的他们如何延续这个谎言呢?
  听说工作越忙压力越大就越不容易怀孕,谢家林父母倒也相信他们的理由,而且天天替他们想办法。这不,最近二老策划了一个“祭祖,老家游”活动,瞒着小两口擅自做主分别代他们向公司请了假,要他们回老家祭祖。
  老家?祭祖?遥远的偏僻的小山村里的老家的祖宗?谢家林啼笑皆非。回老家祭祖只是个借口,表面上让他们回去寻根,加强认识,明确生孩子的重大意义,实际上是要让他们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出来,放松身心,长相厮守提高怀孕几率。对父母的这些小伎俩,谢家林一看就明白,自己体谅父母的苦心,权当休一次假罢了。只是委屈了温馨,假若她想到自己父母的一番“好意”,不知有如何感想了。没想到温馨一点儿也不在意,一来是二老实在太宠爱她。二来自己也想到农村去采风,因此她并没责备二老的自作主张,反到有些高兴。
  这对假夫妻上了祭祖的路。老家人事先已知道“小两口”要回家祭祖,已替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到老家的第一天,谢家林五叔公就要带他们去祠堂,温馨本来是说好不去的,五叔公却不依,说她是谢家的媳妇不能不去,还要她也给列祖列宗上香。温馨心虚得很,不知那些在天上来来往往的谢家祖宗会不会怪罪她。
  当晚,五叔公和同宗的一些亲族热情地款待他们,土鸡、土鸭、土米酒……吃惯了汉堡的温馨与谢家林,对这些美味敞开肚皮,大吃大喝,结果醉得晕晕乎乎。吃过饭喝过酒似乎就该歇息了。殷切的老家人说路上幸苦了直劝着他们休息,根本不理他们的尴尬。没有月亮的乡下的夜伸手不见五指,静寂极了。大家都关了房门睡觉。温馨与谢家林也只得关了房门。屋子很小,一张床,几把椅子,仅此而已。
  “你睡吧。我不累,我看书。”温馨和衣躺下。谢家林借着微弱的灯光在看一本车上带下的杂志,那些字却老在他面前摇来晃去。
  “阿林,关灯吧,灯亮着田里飞虫都赶来了。”给小猪崽喂点心的五婶婆在门外关心地提醒着。
  “阿林几年才回来一次,你还心疼那点电费?”五叔公极力压低的声音隐隐约约地飘来。
  阿林急忙关掉灯。
  “你躺下吧。”温馨向里挪了挪身子,“总不能坐一个晚上。”温馨也醉了,声音软绵绵的。
  “结婚”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一张床上睡觉。
  床很小,虽然他们竭力要拉开距离,却还是紧贴在一起。这一贴就再也分不开,也许根本就不愿分开。他们纠缠在一起。一切自然而然发生了,仿佛他们早就等着这一天似的。后来他们笑说算起来这还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谢家林与温馨抵制不住寂寞的漫长的黑夜的诱惑,超出了协议,发生了婚后具有实质性内容的事情。虽然第二天他们都很尴尬,但欲望这个东西有了第一次就渴望着第二次。
  愧疚的谢家林对温馨极其体贴,着着实实地尽了一个“丈夫”的责任。他陪着温馨四处游玩,竹林、田野、小溪、山涧……到处留下他们的身影。优美的田园风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使这两个“飞人”找到了着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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