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1期

罪证

作者:邢庆杰




  避雨店村里最漂亮的女孩陈圆圆被陈四强奸了。仅仅—天,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村子。
  
  一
  
  天刚蒙蒙亮,避雨店村的女孩陈圆圆就来玉米地里薅草了。陈圆圆家里有三块地,家东、家西、家北各一块,三块地都有五六亩,而陈圆圆来的这块地儿,在家东,离家最远,所以陈圆圆就把这块地里的活计包了。陈圆圆的爹娘都不会骑洋车子。干了半个钟头后,她觉得口渴了。就在地里找了根“谎杆”,然后用镰刀从根部砍断,一股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馋得她直想流口水。“谎杆”是不长槌的玉米,这种玉米比一般的玉米秆儿粗壮,扒开外皮,颜色暗红,再扒开里面那层硬硬的壳儿,就是—种仅次于南方甘蔗的美食了。圆圆用牙一下一下地啃开那层硬硬的玉米秆儿皮,就坐在与别人的地相邻的田埂上,有点儿贪婪地吃起来。陈圆圆吃完了玉米秆子,起身的时候,听见有人走路的声音,趟得玉米叶子“哗哗”响。她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竟是村里的大款陈四趟着露水过来了,身上和她一样湿漉漉的。陈圆圆诧异地问:“四叔,你咋也下地了?”
  陈四笑笑说:“听说你这几天老在这块地里干活,看看你。”陈四眼睛本来就不大,一笑,就眯成了一条缝,从缝里往外射着两股冷光。
  陈圆圆还是第一次和陈四单独在一起,就有些紧张。陈圆圆的爹娘都嘱咐过她,见了陈四离得远点儿,他不是个人,是畜生。
  陈四是一个不喜欢种庄稼的主儿,但陈四日子过得却是全村第一。陈四喜欢玩弄车,他那在镇派出所当所长的姐夫就给他弄了辆破吉普车,是乡里报废了的,牌子已经缴上去了,只是一个光屁股破车,但陈四开着它却发了财。起初,陈四开着这辆吉普车给结婚的人接新娘。农村人不比城里人,都没有门路借车,有辆吉普车代替以前的马车驴车拖拉机,已经很风光了。所以说,陈四的生意是相当不错的。但陈四的品质有点儿问题,他总爱在车上对新娘动手动脚,结果车翻到了沟里,一车人全受了伤。后来就没人用他的车了。陈四丢了接新娘这个美差后,很快就找了个更好的差事,就是在镇汽车站拉客。他干上这个买卖后,很快就把以前在镇汽车站拉客的人一个一个全打跑了。没人敢惹他,他力气大敢于玩命,还有个在镇派出所当所长的姐夫。独揽了汽车站的生意后,陈四整天忙得站不住脚,就又托他姐夫买了辆二手的面包车,雇了个司机,两辆车同时干。两年的工夫,陈四的车就发展到了五辆。家里的二层小楼也盖了起来,成了村里唯一的一个大款。
  陈圆圆是村里公认的漂亮女孩。她走在村街上,总能感觉到有男人的目光锥子般盯得她生疼。这一次是在玉米地里,和一个名声不好的男人单独在—起,陈圆圆紧张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拿起镰刀,准备继续去自己的地里干活。
  陈四几步跨到她的面前,拦住了她。
  陈圆圆哆嗦了一下,结巴着问:“四叔:你、你干、干啥……”
  陈四笑了,陈四一笑,脸上的肥肉就挤到了一块儿,很狰狞。陈四说:“不干啥,想抱抱你。”
  陈圆圆的脸当即就红了,她挥了挥镰刀说:“你敢?”
  陈四说:“有什么不敢?”
  陈圆圆说:“我可真砍你!”
  陈四说:“你砍吧,你砍死我我也愿意。”
  陈圆圆不想和他纠缠了,她又把镰刀挥了挥说:“我要干活去了。”
  陈四笑着说:“还是先干完咱俩的活吧,这个活可比世上任何活都干得舒服呢。”
  陈圆圆“啐”了他一口说:“恶心!”
  陈四一把抱住了陈圆圆。
  陈圆圆厉声说:“放开!你不放开我可喊人了!”
  陈四说:“你喊吧,大点声。”
  陈圆圆刚喊了一声,来人……就被陈四按到了湿漉漉的地上,手里的镰刀也飞了出去……
  陈四开始往下撕扯陈圆圆的衣服。
  陈圆圆拼命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后来,她看到一个人的脑袋在近处的玉米棵子里闪了一下就不见了。但她看清了,是她另一边的地邻牛六,她大声喊,牛六、牛六……但没有回声。她下身的衣服已经被陈四扯下来了,她无助地摇摆着自己的头,在周围寻找救命的稻草,恍惚之间,她又看到赵老三的影子在玉米棵子里一闪而过,赵老三是陈四另一边的地邻。陈圆圆觉得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所以她拼了最大的力气喊,赵三叔!赵三叔……但仍然没有回音,她忽然觉得下身一阵刺痛,就失去了知觉……
  
  二
  
  天近中午时,陈圆圆回到了家。
  陈圆圆的爹娘恋活,还没回家。以前都是陈圆圆先回家做饭,做熟饭,爹娘也正好回来。这天陈圆圆没有先做饭,她插上大门,然后烧了一盆热水,将自己的身子和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刚洗完,爹娘也先后回来了。陈圆圆低着头,也不说话,钻到灶屋里做饭去了。
  吃饭时,爹娘也没发现陈圆圆有什么异常。庄稼地里的活实在是太累人了,没心思想别的。吃了午饭,一家人又下了地。
  下午,陈圆圆活干得极快。日头还没落山,她就把家东这块地里的草都薅完了。
  陈圆圆骑上洋车子回家。进村时,见村口站着几个人,正对着她家的大门指指点点,说着什么,见她过来,都住了口,低下头。
  陈圆圆进了家门,见爹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冲门的椅子上抽烟,不时发出沉重的咳嗽声。见她进来,爹站起来,关上了屋门,压低了声音问:“圆圆,你给爹说,是不是陈四那个畜生欺负你了?”
  自从上午出事到现在,陈圆圆一直没哭,爹一问,她的眼泪才珠子一样掉下来。
  爹跺了跺脚,咳!你这个死妮子,到家怎么也不说呢!
  娘正坐在炕沿上抹泪,这时也插话,孩子不说,是怕丢人呗。
  爹说,这种事,没人知道就认命了,可现在村子里都传遍了,都传到自家人的耳朵里了,还会有谁不知道!
  爹又说,我寻思了,这事,既然全村人都知道了,就别捂着盖着了,干脆,告这个畜生,送他去坐牢。
  这一夜,一家人都没有睡。
  第二天一早,爹就领圆圆来到镇派出所。
  接待他们的是镇派出所的范所长,也就是陈四的姐夫。
  圆圆觉得有些不妙,就拽着爹走。
  爹说:“怕什么,咱有理!”
  范所长很胖,陷在写字台后面的椅子里,把一把藤椅塞得满满的。
  范所长抬头问:“啥事呀?”
  爹拉着圆圆站在写字台前,气哼哼地说:“俺晓得你是陈四的姐夫,可那个畜生糟蹋了俺的闺女,你得把他抓起来。”
  范所长一下从椅子上坐直了,范所长说:“你再说一遍。”
  爹就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范所长坐回去,仰着脸,闭上了眼睛,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爹说:“咋办,你给个话吧,要不,俺到县上去告。”
  范所长说:“这个畜生,该治一治了,你先别上告,咱好歹也是你村里的女婿,他不要脸,咱还要脸哩。”
  爹说:“那你把他抓起来!”
  范所长说:“你有证据吗?”
  爹说:“啥叫证据?”
  范所长说:“就是能证明那个畜生糟蹋了你闺女的东西。比如说,内衣上是不是沾了他的脏东西,再比如有人看到过,都行。”
  爹愣了,拿眼瞅圆圆。
  圆圆忽然“刷”地一下泪流满面了,圆圆泪光闪闪地说:“俺把证据都洗了。”
  爹急了,爹说:“那有人看见没?要不怎么全村都知道了?”
  圆圆重重地点点头说:“有。”
  
  三
  
  爹把牛六和赵老三请到家里来,是在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这时候村里各家各户的房顶上都正缭绕着袅袅的炊烟,天上下着小雨,把烟压了下来,整个村子都隐在了炊烟里。
  爹让牛六和赵老三并排着坐在炕沿上,然后就拿眼看圆圆。
  圆圆就跪在了两个人的面前,圆圆流着泪说:“牛六哥,赵三叔,俺能不能讨回公道,就全靠你们了。”
  两人赶紧从炕沿上下来,一块儿把圆圆扶起来。
  牛六说:“陈四这个畜生,真是猪狗不如。”
  赵老三说:“借着这个事,把他送进大狱,也算为全村除了一害。”
  

[2]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