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9期

请你帮忙杀个人

作者:温会中




  桥东刑警中队的钱利岗,右手多一根指头,他指头多,破的案子却不多,当刑警都五年了,一个像样的也没破过,同事们看不上他,说他“木”,背后给他起了个“六指木”的绰号:钱利岗白天在单位受气,晚上回家还得挨老婆骂,老婆不骂别的,单骂他没本事。在他们家,房子是本事的同义词,没本事就是没房子。说来也是,结婚七八年,孩子都上小学了,一家三口还挤在那问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单身宿舍,炯熏火燎的,难怪老婆成天发脾气。
  这天晚上,为房子的事老婆又和他大吵一场,钱利岗一气之下来到大街上转悠。此时正是数九寒天,室外温度足有零下十摄氏度,望着从别人家宽阔明亮的窗户中透出来的温馨灯光,钱利岗不由得黯然神伤。每月2000块钱的丁资,说起来不少,可刨去吃喝开销,就所剩无几了,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有自己的房子啊!不想还罢,越想越愁,于是,钱利岗打算找个小酒馆喝几杯;
  想到喝酒,钱利岗心里又添了几分不平;同事们隔二差五有人请吃请喝,由于他为别人办不了事,所以几乎没人请他喝酒,不喝酒,就没什么朋友,心中有啥烦恼,找一个倾诉的人都难,钱利岗边走边想,突听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吓他一大跳-只见那人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一个大口罩将鼻子、嘴、脸捂得一点儿不露,更为奇怪的是,大黑天还戴着个大墨镜,鬼鬼祟祟的,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出于职业习惯,钱利岗大喝一声:“站住,干什么的?”
  “钱利岗,别囔囔,我是白开山!”那人不由分说,将钱利岗拉进路旁一家小酒馆,找个单间坐下,这才把口罩墨镜摘下,
  “白开山,真的是你?多年不见,你怎么这个打扮?该不会犯了什么事吧?”白开山和钱利岗是初中同学,一晃十来年,这还是头一次见面。
  白开山像一个饿死鬼似的猛吃猛喝一通,直到打起饱嗝,这才带着哭腔说道:“老同学,你无论如何得帮我一个忙,只有你能救我!”
  “帮忙?救你?太夸张了吧!我一个小警察能帮你什么忙!能不能帮忙我都不敢说、救你又从何谈起?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你这个大秀才乱了脚步!”钱利岗尽管一头雾水,可看到竟有人还不如自己,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说话也就幽默了。
  “想当初咱们班就我功课好,想不到如今竟落到被人满街迫债的地步。唉,真是造化开入啊!”白开山一番感叹,又犹豫半天,最后才咬咬牙说道,“其实对你来说这个忙不难帮,那就是想法把我弄进监狱,时间越长越好,最好是无期!监狱里有吃有喝不说,还安全,你是不知道,叫人追杀的口子真不好过!”
  “什么什么?你想进监狱?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追债、追杀的事倒听说不少,可这主动要求进监狱还是头一次听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钱利岗大惊。
  上学时同学们都知道白开山家困难,母亲常年有病,家里孩子又多,初中没毕业他就进县城顶替父亲当了锅炉工。这么多年没见,咋就背了债,还让人追杀?原来,白开山前几年下岗后东拼西凑在县城开了家小型超市,虽说挣钱不多,可全家混个温饱还是不成问题,不想两个月前被一个骗子一下子骗去了一大批货。雪上加霜的是,时间不长又被下商局查出卖假货,门给封了。超市一倒闭,家里没有了经济来源,债主们又天天掂着刀子上门讨债,老婆一气之下带着孩子改嫁走了,万般无奈,白开山这才到省城来躲债。
  “省城我只认识你和高富贵,我到这儿先找的高富贵。高富贵这小子打小考试就没及格过,想不到现在竟成了房地产公司的大老板!”白开山狠狠吐了一口浓痰,接着说:“不论怎么着也算同学一场,好歹他得管我几顿饭吧,没料到这小子有了钱就六亲不认,我去找他,他连面都不露!没办法,只有求你了。我知道你挣的是死工资,钱上帮不了我,可想法让我进监狱应该不难吧?按说这种事我不该麻烦你,可我实在想进监狱,但又没胆量作案,你就随便找个没破的案子安到我头上吧!这样,一来遂了我进监狱躲债的心愿,二来你可以立功受奖,两全其美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白开山所说的高富贵,也是钱利岗的同学,前两年他公司有点麻烦事,来中队找过钱利岗帮忙,由于权限所限,钱利岗没有帮上忙,不过以后再见面还是蛮客气的。老婆老囔嚷房子的事,这两天钱利岗正打算去找找他,看能不能帮上忙,张口借多少钱不好说,弄一套便宜房子先住着,对他来说估计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他是搞房地产的,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吧。现在正好借白开山这个由头去探探口风,即便他一口回绝也好下台阶。钱利岗想到这些,于是对白开山说道:“你也不要太悲观了,天大的事总会有个解决。我再去找高富贵想想办法。现在这世道一提借钱都怕,要是只让他给你找个工作,我想应该能办到,毕竟同学一场嘛!”
  钱利岗给白开山留了些钱,让他找个地儿先住下,又把自己的联系电话告诉他,然后连夜去找高富贵。
  接到钱利岗的电话,高富贵正在碧云天洗浴中心洗桑拿,一听说钱利岗找他有事,马上让司机把钱利岗接了过来,并备了一大桌非常上档次的酒席。
  连喝三大杯“人头马”后,钱利岗才小心翼翼说出给白开山帮忙的事,不想高富贵竟一口回绝:“白开山?整个一书呆子,稀泥软蛋,他的忙我绝对不帮!”说着还意味深长地在钱利岗结实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要是老兄你的事,那就另当别论了!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铁骨铮铮的硬汉!白开山,他靠边站!老兄,有啥事你尽管说,只要我高富贵能办到,就是脑袋拱地,也绝不会眨巴一下眼!”
  头一次听到有人夸自己是硬汉,钱利岗不由心头一热,就着酒劲把胸脯拍得咚咚响:“硬汉哥们儿倒不敢当,不过朋友们要是有啥事找过来,兄弟我绝对是两肋插刀,绝不含糊!”
  高富贵是什么人,钱利岗心里明镜似的,这家伙不但有钱,白道黑道都还混得溜熟,即便有天大的事,也轮不到他一个小警察帮忙,他之所以装出一副江湖义气的样子,不过是想诱逼高富贵在他房子的事上帮忙罢了。
  不想高富贵竟拿棒槌当了真(针):“真的?我的事你真肯帮忙?”
  说出的话,泼出的水,钱利岗借着几杯酒盖脸,竟真的充起了硬汉:“那当然!说吧,什么事?”可当高富贵把要他帮忙的事说出来后,真正地吓了他一大跳:高富贵要他帮的忙,竟然是杀人!
  别看高富贵上学不行,可做起生意来那鬼点子才叫个多,发财干嘛,干嘛发财,前几年倒腾电器,这两年又盯准了房地产,眼下家产少说也有一千万,真可谓一顺百顺。可他也有不如意,那就是老婆不能生育,偌大的家业没人继承!高富贵不是没有动过休妻另娶的念头,可他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刚一露离婚的苗头,他老婆就雇人把他狠狠修理了一顿。万般无奈,他这才动了杀妻的心思。
  见钱利岗低头不语,高富贵从皮包里抽出一张支票拍在桌子上:“这年头什么都值钱,就人命不值钱,出个三五万就能买条人命。我这人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