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7期

周大兴的麻烦事

作者:海 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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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兴碰上了麻烦。周大兴的麻烦是丁小红。丁小红是个“性工作者”,当然,这是一些品位比较高的报纸对这个行当的称呼,也有的报纸把干她这个行当的女人称作“卖淫女”,而一般人则简单多了,就是一个字——“鸡”。
  现在性工作者或者是卖淫女丁小红躺在秀水花园五号楼八楼周大兴房间的地板上,一动不动了。时间是晚上十点钟。
  周大兴头上冒出了汗,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把丁小红领进门,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只喝了杯饮料,丁小红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按常规,碰到这种情况应马上送医院抢救,人命关天呀!可周大兴不敢打电话叫急救车,让别人知道他把一个卖淫女领到家里,他就完了。
  周大兴46岁,是一家国有企业集团的副总,年薪都到了六位数,还有一辆最新款式的黑色奥迪车,家也搬到了高档住宅区。周大兴的妻子是医务工作者,比他小两岁。他还有个女儿,在国外读高中。虽说周大兴目前的状况比起李嘉诚和比尔·盖茨等人还有一定的差距,但和周围的人比,已算是很不错了。所以他很知足,本本分分过日子,像个模范丈夫的样子。直到有一次碰到丁小红,周大兴才变得不那么“模范”了。
  周大兴是在一家洗浴中心认识丁小红的。一个客户请他吃饭,吃完饭又请他洗澡,然后就是按摩。按摩是在一个小房间里,穿着白短衫短裤的丁小红推开门笑盈盈地走进来说:“老板,你好。”周大兴眼睛一亮,这女孩好漂亮呀!而且,丁小红身上还有一种让他迷醉的体味。再者,丁小红的乳房也很挺,就像广告上那样,特别是俯身按摩的时候,那对乳房就在眼前晃来晃去,搞得他心里直上火。记得刚结婚的时候,周大兴也有激情,但每次来激情的时候他老婆就逼着他在一种红红的消毒水里洗下身,说这是讲卫生,结果激情都让消毒水洗没了。
  后来周大兴又找丁小红按摩了一次,丁小红把他叫大哥。按摩完以后,丁小红给了他手机号,说:“大哥,给我打电话呀!”
  周大兴过了一个星期才给丁小红打电话。打电话的时候周大兴的妻子出国看女儿去了,要住些日子才能回来。周大兴想,打电话给丁小红就只聊聊天。可电话一通,听见丁小红甜甜的“大哥”这么一叫,开始的决定就起了变化,就改为请丁小红出来吃晚饭。丁小红在电话里撒娇,说:“哎呀大哥,我正好没地方吃晚饭呢!”于是周大兴约定丁小红在哪个哪个路口等,他开车过去接。
  丁小红钻到车里,香风一熏,得,周大兴彻底晕菜了。还没等吃完饭,丁小红就知道周大兴住秀水花园,她摇着周大兴的胳膊,说:“大哥,去参观参观嘛!”一边说着,柔软的娇躯就贴了上来。周大兴哪见过这阵势,三下两下就答应了,接下来就是一路开车狂奔,然后上楼,开门进房间。然后丁小红把手里提的包扔到沙发上,双手搂着周大兴的脖子,“叭”的亲了一口,改口称周大兴“老公”。丁小红说:“老公,等会儿我给你按摩。”还说上卫生间洗洗。周大兴赶紧把老婆的睡衣给丁小红拿出来,然后拉上窗帘,就激动中带着几分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丁小红从卫生间出来,光彩照人。她湿湿的长头发高高地挽在脑后,睡衣半开着,露出里面的紧身小背心和黑色网眼小裤衩。丁小红要到阳台上看星星,她说她还没有在这么漂亮的房子里看过星星,说完就拉开阳台的门。周大兴想,别看人家是风尘女子,还挺有情趣的,他老婆层次高,可从来没说过要看星星,而且也没穿过贴肉的内衣在他眼前晃。这么一想周大兴就为今晚的事找到了理由,他顿时激情上来,就把丁小红从阳台上拉回到卧室,想进一步采取行动。丁小红坐在床上说:“老公,别急嘛,人家渴了。”周大兴就赶忙从冰箱中取出了饮料,给丁小红倒了一杯。丁小红不依,说:“老公,咱俩还没干杯呢!”瞧瞧,多小鸟依人。周大兴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还没干杯的时候,丁小红发现了周大兴老婆留在梳妆台上的珍珠项链,就放下杯子拿起来放在脖子上试,还在镜子前照,周大兴也假装帮忙顺便在她胸口摸来摸去。丁小红说:“老公,我漂亮不?”周大兴说:“漂亮漂亮。”他都快控制不住了。丁小红说:“老公,还没干杯呢!”周大兴就端起杯子和丁小红碰了杯。丁小红喝完饮料后就出现了开始的那一幕,躺到地板上失去了知觉。
  周大兴用手在丁小红鼻子上试了试,妈呀!没呼吸了,心脏也没了跳动。周大兴自己的心脏也快不跳了,连跳楼的想法都有了。你说这叫什么事,找了个妹妹想丰富一下生活,什么还没来得及干,一下子就没气了,说不定她有心脏病什么的,一激动,心脏停跳了。老婆要离婚不说,副总也别想当了,说不定还要被送到公安局的管教所去。镇静,周大兴想,不能慌呀!当务之急,是要赶快把丁小红的尸体送出去,送得远远的,这女人的社会关系复杂,警察不会怀疑到他的。
  怎样把人送出去呢?不能就这样背出去,人家看你背个死人,扭身就会打“110”报警。周大兴冲到书房,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黑色大皮箱,这是他去年出国时买的。为了不留下指纹,周大兴戴上手套,先把老婆的睡衣从丁小红身上剥下来,然后把她塞到箱子里,再把她的衣服和包放进去。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却发现车钥匙不见了,他记得是放在桌子上的呀!周大兴昏头昏脑地在房间中转了个圈也没找到,幸好抽屉中还有把备用钥匙。
  周大兴提着箱子上电梯,然后出楼门,还好,没碰见人。他打开汽车后备厢,把箱子放进去。他突然想起应再把房间检查一下,这个女人不要有什么东西留在房间里。
  可等周大兴再出来时,刚才停车的地方空荡荡的,车不见了。
  周大兴第一个反应是车被盗了,脑袋顿时“嗡”的一声——他妈的,怎么这么多事都碰到一起了!幸好周大兴学过哲学,知道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个方面,所以说,车丢了不一定就是坏事,天赐良机呀,要把丢车这档事当成解脱的机会。为什么说是个机会?因为这个盗车人肯定要把车开得远远的,一般来说,要到另一个城市,这样等盗车人发现后备厢里的丁小红,不定都跑多远了。盗车人肯定不敢声张,只能找个地方把丁小红偷偷埋掉。就算以后警察发现死人,也都是在本地调查摸底,这样就更怀疑不到他身上了。至于丢车那不要紧,有保险公司赔的。
  如果盗车人看见死人吓得连车都扔掉怎么办?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出现,这样警察就会根据车牌号找到自己。那就一口咬定,车是我的,但车里的这个女人可没见过。警察一定会问,真的没见过?还会开展调查。首先应调查丁小红的手机,看看在她死前和什么人联系过。不过这不要紧,他给丁小红打电话用的是街道中的公用电话。接着警察就该查晚上丁小红到什么地方去了,还会调查晚上周大兴和谁在一起。
  周大兴和丁小红吃饭的地点是在迎春楼。迎春楼吃饭的人多,服务员未必能记住他们两个人,再说吃饭的时候他也没碰见熟人。
  他开车回家的时候,门口的保安正在值班室打电话,根本不可能看清车里坐了几个人。
  在进电梯的时候,周大兴碰到一个穿白色无袖短装的女人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他进电梯,这一男一女出电梯。他们擦肩而过时,周大兴听见那女的说:“光华,记着给我打电话。”丁小红在距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电梯门关上以后她才跟他说话。当时丁小红扳过他的胳膊看了看表,说:“都九点多了呀!”周大兴想,这女人会不会听见他和丁小红的对话?他想不会,这女人未必能搞清他跟丁小红的关系,再说这女人也可能不是楼里住户,是来找人的,那就更对他构不成威胁了。
  这就是当天晚上周大兴的整个思想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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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起来,周大兴打“110”报了丢车案。
  他像往常一样早上七点半夹着包下楼,出了楼他就叫了起来:“我的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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