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血染洞房
作者：王喜成
大山庄有对夫妇，男的叫二毛，女的叫海凤，他俩常年不在家，说是在外边做生意，后来乡亲们才知道他们是一对丧尽天良的人贩子，专干拐卖妇女儿童营生的。
再说村上有个年近四十的单身汉，叫郭天成，是个跛子，兄弟五人就他没成家。这天，郭天成趁二毛夫妇俩从外地回来，找到他俩说：“我都快四十的人了，还没说上个媳妇，你俩也不替老哥操个心？”
二毛当即拍着胸脯说：“这事好办，包在我身上了！”
果然不出月余，二毛夫妇从外边给郭天成带回来个外地姑娘。这姑娘叫李娟，今年19岁，身材苗条，面容姣好，郭天成一见就相中了，乐得一个劲地傻笑。经过讨价还价，最后以一万元成交。郭天成把一万元数给二毛，李娟就成了他的媳妇了。
郭天成带着李娟从二毛家出来，在回家的路上，李娟问他：“郭厂长，咱们的地毯厂有多少人？”
郭天成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是厂长，我是你的丈夫。”
李娟的脸一下子红了，嗔怒道：“郭厂长，看你的面相，年龄上恐怕能做我父亲了，你怎么能给我开这样的玩笑呢？”
“二毛夫妇没跟你说吗？”
“他们只是说你在大山庄开地毯厂，介绍我到你这儿工作，月薪千元……”
“我不是厂长，俺这儿也没有地毯厂。”郭天成说，“给你打开窗户说亮话吧，我是个年近四十的单身汉，我是从二毛那儿花一万元把你买来做媳妇的。”
李娟又哭又叫死活不从，怎奈郭家人多势众，被众人七手八脚强行扔进了洞房，然后“咣当”一声从外边把屋门给锁上了，任她哭、任她闹去，说是先磨磨她的脾性。
这跛足郭天成年近四十娶了个如花似玉、年轻貌美的大姑娘，心里那股高兴劲就别提了，婚宴上自然喝个一醉方休。到了晚上，郭天成喝得酩酊大醉，是被人抬进洞房的。为了防止李娟夜里出逃，郭家人又从外边把门锁上了。
第二天早上，郭家的妯娌们过来给新郎新娘开门，当她们用钥匙拧开铁锁，门却在里边上了闩，推不开，于是就向里边喊道：“这小俩口还真没个够呢，天明啦知道不知道？太阳都晒住屁股了还不起来！”
看里边不应声，嫂子们就用手拍起门来：“天成，快和新娘起来吃饭吧，吃过饭再睡也不迟。”
可是，嫂子们把嗓子都喊哑了，里边还是不应声。隔着门缝朝里边侧耳细听，屋里死气沉沉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嫂子们急了，就跑到窗户旁想隔窗探视里边的动静。这一看不打紧，虽说没看见里边的场面，却看见洁白的窗纸上溅满了鲜血。胆小的妯娌们吓瘫了，胆大的也是一副惊骇万状的样子，直着嗓子喊道：“快来人啊，洞房里出人命了！”
这一喊，郭家的兄弟、乡亲们都纷纷赶来了，把整个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议论纷纷，搞不清是新郎杀了新娘，还是新娘把新郎杀了，就有人嚷着先把门砸开再说。
就在这时候，屋里传出新娘李娟的声音：“郭家人听着，不要命的你们就砸门吧，砸开门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郭天成屋里可是有猎枪的！”
乡亲们都知道郭天成平时爱上山打猎，他屋里有猎枪千真万确。李娟在屋里这一喊，在院里围观的乡亲们怕郭家兄弟们砸门、李娟放猎枪误伤众人，就“呼啦”全跑了。
为了防止李娟铤而走险，郭家人又从外边把门给锁上了，然后才开始跟她对话。
郭家兄弟们在外边问：“小贱人，你到底把天成兄弟怎么了？”
李娟在里边说：“你们应该先问郭天成把我怎么了！”
“我们花钱买了你，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就是天成的媳妇了，他能把你怎么呢？”
“郭天成把我强奸了！”
“你是天成的媳妇，那叫顺理成章，不叫强奸。”
“郭天成一个老男人，又是个跛子，我能给他做媳妇吗？我哭着求他、跪着求他都无用，他还是把我强奸了，你说我能不杀他吗？”
“你可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可我不想死在你们手里，到公安局就是判个死刑，大不了挨一枪；如果死到你们手里，你们还不把我撕了剐了？！”
郭家兄弟们这才想到，对啦，刚才只顾蛮干，怎么没想到报警呢？于是就有人找电话拨打110。
这时候，李娟又在里边发话了：“常言说冤有头、债有主，是二毛夫妇把我卖给郭天成的，他们才是这桩血案的罪魁祸首，你们千万别让他俩跑了啊！”
经李娟这么一点拨，郭家兄弟这才醒过神来，异口同声道：“对呀，二毛夫妇还攥着咱们买媳妇的一万元呢，他们跑了怎么办？咱不能落个人财两空……”
郭家四兄弟留下一人在门口把守，其余三人直奔村东头二毛家。
这二毛夫妇得知郭天成昨晚在洞房里被李娟杀害的消息后，知道难逃干系，再说拐卖妇女儿童一旦败露可是杀头的罪啊，于是赶紧收拾贵重财物，准备远走高飞。
二毛夫妇携着包裹刚走出家门，就被郭家兄弟堵在了当院里。
“别慌走！”郭家兄弟们喝道。
二毛打了个哆嗦，但又故作镇静地说：“咱们当时可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谁也不欠谁的，我们走与不走你们管不了。”
郭家兄弟说：“人是交给我们了，可你卖给我们的不是媳妇，而是个杀人凶手，昨晚他把郭天成杀了！”
二毛故作一惊：“那你们还不赶快向公安局报案，找我干什么？”
“你卖给我们的媳妇杀了人，我们不找你找谁？”
二毛看不能脱身，就从怀里掏出那沓面值百元的大票说：“这是昨天天成给我的一万元，现在把钱还给你们，总可以吧？”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郭家兄弟人多势众，他们一拥而上把二毛夫妇扭起来，恰在这时，接警后的警察赶到了，就先把二毛夫妇押上了警车。
紧接着，派出所李所长带着两位民警来到郭天成的家门口，向里边喊话：“李娟姑娘，我是黑风镇派出所所长，请你回话。”
也许是李娟知道自己难逃罪责，她没有回话，却突然在里边放声大哭。
李所长说：“李娟姑娘，你先不要哭，我们知道你也是受害者，请你跟我们说话。”
李娟这才哽咽着说：“李所长，我刚才听见外边警车响，就知道来了救星，我是被感动得痛哭流涕的……”
李所长是多年的老公安，他怕李娟有诈，就问道：“李娟姑娘，你现在手里拿着什么？”
“赤手空拳。”
“那杆猎枪呢？”
“它在墙上挂着呢。”李娟说，“我怕枪，就没敢动。”
李所长想，她人都敢杀，还怕枪吗？于是又说：“李娟姑娘，请你把那杆猎枪从门缝下边给我们递出来好吗？”
“反正我知道你们公安上的人本事大，我就是拿着猎枪也未必斗得过你们，那就递出吧。”
李娟说着，就从门板下边把那杆猎枪递了出来。
李所长这才让郭家兄弟用钥匙拧开门上的铁锁，接着向里边喊道：“李娟姑娘，请你把屋里的电灯拉亮，然后开门让我们进去。”
李娟说：“让郭天成过去给你们开门吧。”
李所长吃惊道：“你不是把郭天成杀了吗？”
“杀人偿命，我可不想陪他去死。”李娟说，“我要不说把郭天成杀了，怎能骗得郭家人打电话报警？你们怎么会赶来救我？那对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又怎么会落入法网？”
“那你到底把郭天成怎么了？”
“他昨晚喝得烂醉如泥，我就趁他死睡之际用绳子把他捆了个结实，然后用毛巾堵住了他的嘴巴。至于窗纸上的血迹，那是我咬破手指头洒到上边的。”李娟接着说，“我这就去给郭天成松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