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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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军欢
1家访
叶琳从师范学校毕业后，到了年年被评为市级先进学校的翠苑中心小学任三年级的班主任，男友孙刚是一名警察，正是事业爱情双得意。
叶琳任教的班里有48个学生，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学生们的成绩上一个新台阶。然而，当叶琳任教一个月后，令她头痛的事出现了：有一个叫程仲训的学生，学习不认真不说，上课时还经常做小动作。叶琳批评他几次，他都当成耳边风，还做鬼脸，发动全班同学起哄。
有一次，叶琳将他拎到墙角面壁，他竟又跑回座位上去了。叶琳叫来校长，程仲训却从后门溜走了，等校长一走，他又不知何时跑回到座位上，厚着脸皮笑，气得叶琳眼泪都下来了。
这天上课时，程仲训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拿着卡通画书在课桌下看，叶琳一下子把书缴了上来，严厉地说：“程仲训同学，你站起来！”
程仲训“呼”地站起，高高地昂起头，一副很光荣的样子，响亮地回答：“是！老师，什么事？”
叶琳见他犯了错误还不认错，气愤地说：“明天叫你父母来，不然你就别来上学了！”
程仲训理直气壮地说：“是！可是老师，我爸爸是一家大公司的经理，经常出差在外；我妈妈每天筑方城都来不及呢，哪有工夫来跟你磨嘴皮子！”话音刚落，全班同学都哄堂大笑起来。
为此，有高度责任心的叶琳决定对程仲训作一次家访，让他的父母好好教训他一顿。
这天下午，叶琳让程仲训在前面带路，自己则骑着自行车跟在他的后面。时值隆冬季节，迎面扑来阵阵刺骨的寒风，叶琳倒一点也不觉得冷。程仲训将叶琳带到一幢临街的居民楼下，指着三层的窗口说：“我家就在上面，你自己上去吧！”叶琳抬头看上去，只见三层的窗子全是铝合金的，窗子周围还贴着瓷砖，一看就是气派的人家。她正要叫程仲训在前面带路，可回头一看，他不知何时已溜走了。
叶琳以为他怕他的父母，就锁了自行车，径自上楼。门关着，房间里传来强烈的音乐声。叶琳整了整衣服，按了一下门铃。
不一会儿，门开了，从门里探出一个大大的头来。他看了一眼叶琳，疑惑地问：“你是——”
叶琳说：“请问，这是不是程仲训的家？”那人说是。叶琳自我介绍道：“我是程仲训的班主任，我姓叶。那你就是程仲训的爸爸了？”
“是是，叶老师真聪明，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正是程仲训的爸爸程新堂，他一见叶琳老师两眼就滴溜溜地转，伸出手同她握手。
叶琳出于礼貌地伸出手，刚刚抖动了几下，突然呆住了，她感觉到程新堂的手指在她的手上很不礼貌地轻轻摩娑着。她赶紧抽回了手。只见程新堂仍笑嘻嘻的样子，对叶琳说：“叶老师，里面请，里面请！”
叶琳本想退出来，但既然为程仲训学习的事来了，总不能来了就走吧？因此她只是略略地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她一进去，程新堂就把门给关上了。叶琳打量着房间，顺口问道：“程仲训的妈妈呢？”
程新堂说：“她呀，是个麻将精，每天钻在麻将堆里，别管她！”一会儿，他殷勤得像家庭主妇，给叶琳冲了一杯咖啡，说：“叶老师，您喝点咖啡！叶老师长得可真漂亮，真是世上少有的美女啊！”
叶琳一听说程仲训的妈妈不在家，心就提在喉头了，现在又听程新堂说出这种不三不四的话来，再也坐不住了，打算公事公办，早点离开。她对程新堂说：“我这次家访是为了程仲训同学不认真读书的事，希望你们做家长的积极配合，让他把学习赶上去！他上课不认真听讲，还经常做小动作，还有……”
程新堂不耐烦地举起手，让她打住话头。他从兜里取出一叠人民币，抽出几张放到叶琳的胸前，说：“关于他读书的事，这些钱够了吧？”他说着，一把搂住叶琳，色迷迷地说：“叶老师，你真是太漂亮了，漂亮得勾走了我的魂！”
叶琳没想到程新堂这么无赖，闪身一避，丢下一句话：“对不起，请你放尊重点儿！既然你做父亲的这么放纵自己的儿子，那我也无话可说了！”说罢就打开门,像躲瘟疫似的匆匆跑了出去……
2纠缠
叶琳刚跑出房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声淫笑，夹着几句不冷不热的话：“我还没见过不喜欢钞票的小妞呢！”
叶琳连话头也不敢接，急忙逃了出来。走到楼下，刚要推自行车，就见程仲训和一个女人牵着手走来。她断定这女人就是程仲训的妈妈，心想：父亲不教育儿子，做妈妈的总不会不管教儿子吧！于是她走了上去。程仲训一见是叶老师，赶紧躲到妈妈的背后。叶琳朝程仲训的妈妈点了点头，表示打招呼，然后说：“你是程仲训的妈妈吧！”这女人答道：“是啊！”
这女人正是程仲训的妈妈杜月莲，她脸上施着一层厚厚的脂粉，极力要掩饰岁月夺走的青春。叶琳无心去顾及这些，直截了当地说：“我是程仲训的班主任，我姓叶，我想了解一下程仲训同学在家里的一些情况。程仲训同学在学校里不认真读书，思想一点也不集中。我希望你们做家长的能跟老师多多交流、配合一下！”
杜月莲抬头朝自己家看了看，见丈夫正扑在窗口看，她答非所问地说：“你刚才上过楼了？”
叶琳不解杜月莲的话意，点了点头。谁知杜月莲竟说：“这孩子从小就是顽皮样，书读不进去就算了吧，不用叶老师这么费心。孩子他爸连小学都未毕业，现在还不是当了大经理？叶老师，以后没什么大事还是少来为好，仲训他读书不好我们也不会怨你的！”说着，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程仲训回过头来，朝叶琳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也跟着上去了。
回来的路上，天空堆起一层层凝重的阴云，看样子就要下大雪了。叶琳的心情正像这天空，对这次家访她大感失望。她是个刚刚步入社会的有志青年，她的性格历来钉是钉铆是铆，是自己的学生就得倾注全部的心血。她真有些搞不懂这户人家到底是怎么想的，别的父母都对子女相当严格，而他们竟然不顾儿子的前程。程仲训的爸爸与自己初次见面就这样非礼，而他的妈妈又好像讨厌自己的家访，对儿子漠不关心。一连串的疑问使她感到不安，同时也为程仲训的将来担忧。
回到学校，叶琳仍然没有一点好心情。批改完作业后，正想休息一会儿，她突然看到大门口传达室有个人站在那儿，正对着传达室的老王说着什么，然后又看到老王用手朝她站着的地方指了指，就见那个人走了进来。叶琳定睛一看，吓得脸都白了，那进来的不是别人，竟是程仲训的爸爸程新堂！
她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远远地，程新堂就看到了叶琳，他举起手对着叶琳喊道：“你好，叶老师！”
叶琳看着他就想吐，可是对方那么热情，她也不好意思赶他走，只得象征性地与他点点头。程新堂走上来就握住叶琳的手：“叶老师，刚才都怪我不好，对叶老师招待不周，我现在是来了解我儿子的学习情况的，我愿闻其详啊！”
叶琳把手从程新堂的手中抽出来，厌恶地白了他一眼：“你好好问问你自己的儿子吧！”说着，一扭头朝自己的宿舍走去，扔下程新堂一个人站在那儿。
第二天，叶琳刚到办公室，就见校长走了过来，他对叶琳说：“叶老师，听说有位同学的家长来学校向你了解他儿子的学习情况，你连理都没理？”
叶琳傻了眼，她未曾想程新堂竟会恶人先告状，把这事捅到校长那儿了。她还未开口，校长就意味深长地说：“咱们是先进学校，对待学生家长态度一定要好！”
“校长，我……”叶琳刚想说，却被校长阻止住了：“不用解释，对于我们来说，家长就是上帝，他们如何过分我们都得笑脸相迎！”
话音刚落，只听值班室的老王叫道：“叶老师，有家长找你！”
叶琳朝大门口一看，天哪，那个程新堂又找上门来了！
他一进来就对着校长直点头，然后在叶琳的对面坐下来，两眼色迷迷地盯着叶琳：“叶老师，我知道我儿子学习成绩不大好，我想我们该好好沟通沟通，把他的学习成绩搞上去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