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把张浩拉下水

作者：刘正权

　　如果像某女士咬牙切齿痛骂的那样，如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张浩可以算多半个。真的，张浩距好东西只一步之遥了，这一步之遥其实不算瑕疵，甚至可以认为是男人的魅力。说白了，张浩这人过于固执。张浩不吃不喝不嫖不赌，并不是因为他是局机关的纪检书记而洁身自律，他天生就这德性，除了看看书写写文章外，他不屑于任何形式的娱乐活动。这让局里中层干部以上的头头们很不安，包括局长在内，身边安放着这么一个不肯志同道合的闷雷，让局长吃喝不香嫖赌无味。局长就想，无论如何，把张浩拉下水。
　　金沙湾温泉澡堂开业，诚邀局一干领导赏光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张浩不去，他对开业之类的热闹凑不起兴趣。局长说：“干吗不去？正好借他们会议室开个短会！”张浩听局长发了话，只好去。也是的，局机关会议室正在装修。说是开会，其实就是吃瓜子抽香烟侃大山，跟着就进包厢开席，进来一位小姐开酒瓶斟酒，张浩立马红了脸说：“不会喝，不能喝！”
　　小姐很会说话。小姐说：“喝不喝得先倒上！这是小女子的工作，人家头一天上班，您就忍心让经理给我留下个没工作能力的印象？”
　　张浩向来有恻隐之心，看小姐一副楚楚可怜样，想来不假，这年头，谁愿出来侍候人呀？局长一笑就举杯说：“关上门是一家人，咱这门不关照样一家人，张浩你读书多，有句话叫兄弟同心，其利咋的？”张浩读书多但心眼不多，张浩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局长就一拍巴掌，“说得好，那这第一杯酒就叫断金酒，谁要不喝，咱们学古人跟他割袍断义！”张浩端着酒挺为难，他不怕跟这帮瘪三断义，他怕得罪了局长自己以后的工作开展不下去。一仰脖干了，局长又发话，说以下的酒随便，所谓随便有二重意思，一是随便你喝不喝，二是随便交流感情喝，局长这是故意装民主，怕逼露骨了张浩会警觉的。
　　会说话的小姐扭腰款款上前给张浩满上，然后一斜局长飞了个媚眼：“小女子一向钦佩读书人，今天也借花献佛向这位读书多的大哥敬一杯！”完了清清喉咙像搞诗朗诵似地出口成章，“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俺跟大哥敬杯酒；大哥在上俺在下，你说几下就几下！”张浩一听，胃里直翻，别说还几下了，早早打发她走人算了，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张嘴一吞，客气话都不愿多说一声。再往下，张浩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谁围攻均不为之所动。
　　其实张浩又错了，局长深谙点到为止之道，慢工出细活，逼急了张浩会拂袖而去的。澡堂开业，泡澡自然是主要节目，吃饱喝足，张浩又说要走，局长说：“怎么走？司机小王的娘病了，车才开走半小时，要不让他回来接你？”张浩一听局长口气不对，百善孝为先，金沙湾远在深山，一来一回地折腾，只怕医院早关了门。张浩只好随着局长后面走，那小姐又说话了：“洗不洗先泡上！这温泉水可治百病。”可进了澡堂单间，就不是那回事了，会说话的小姐手比嘴更能说，三把两把扒光了自己衣服，又是揉又是搓的，吓得张浩紧紧得捂住皮带，全衣全裤在澡堂里乱窜，开门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人家小姐还春光乍现呢。到底被小姐抱住在脸上衣服上蹭了个没完，好不容易夺门而出，却发现局长正堵在单间门口。局长刚才还笑眯眯的，这会儿却面露慑色：“张浩你咋酒后失德呢？”
　　张浩说：“我哪失德了？我这会儿正保贞洁呢！”局长勃然大怒：“你对着镜子给我看清楚，瞧你那德性！”张浩就找镜子，天啦，镜子里的张浩脸上印满了唇印，连衣服上都红艳艳的，张浩一缩头又躲回了单间。局长在门外一副宽容大度的口气说：“算了，年轻人，哪有不犯点错误的？这是我带的换洗衣服，你先穿上，别给我丢人现眼了，影响局机关名誉呢！”张浩换了衣服出来，再看局长时，眼里是深深的感激。局长很严肃，很郑重其事地告诫那帮下属说：“关于张浩同志的作风问题，就到此为止，谁乱嚼舌头，我停谁的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