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骨肉情深
作者：张兴元
1奇异的照片
这天是周末，李玉芳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正准备去给男朋友打个电话，约他去她家吃晚饭，不料刚走近电话机，那电话却主动响了。她心头一阵激动，是小黄找我来了？她拿起耳机，不料对方却是个女子，用很重的河南口音问：“请问，你们科有个叫李玉芳的医生吗？”玉芳说：“我就是李玉芳。请问你是谁呀？”对方显然很激动，说话的声音也明显地高了几度：“我是你姐姐！我专程找你来了。”李玉芳笑道：“你别开玩笑了，我妈妈就我一个女儿，我哪里会有个姐姐呀！”对方有点儿着急地说：“我不是给你开玩笑！我是从河南专程来找你的，请你晚会儿下班，我有重要事儿对你说！”
李玉芳不想跟这个冒牌姐姐见面，收拾一下桌上的东西，便匆匆走下楼来。刚到楼梯口，顶头碰见一个女子，玉芳一下被吸引住了。那鹅蛋似的脸儿，那弯月似的眉毛，那自然卷曲的浓发，呀，她怎么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呀？玉芳心里正疑惑着，那女子也认出了她：“你就是李玉芳吗？”她掏出一张男孩的照片递过来说：“你看看这照片像谁？”“呀，像二哥！”玉芳脱口而出，满脸的惊喜和疑问。“这是我二哥小时的照片，你怎么得到的？”那女子微微一笑说：“这不是你二哥，而是我弟弟，跟你同岁，今年二十五岁。”这又让李玉芳吃了一惊，我二哥怎么跟她弟弟一个模样呀？她怎么知道我的年龄呢？那女子亲切地笑道：“你一定觉得奇怪是吧？走，咱找个合适的地方好好谈谈！”
二人来到医院那片小树林子里坐下。那女子又掏出一幅合影，递给她说：“这张合影你家也有一张，不知你见过没有？”她指着上面的四个人说：“这是你妈，这是我妈，这是我弟弟，这个小女孩就是你。这是十年前照的，不知你见过没有？”
“见过，见过！”李玉芳不但见过这幅照片，还记得那次合影时的情况。那时她刚上初中，从河南来了一位阿姨，还带着一个同自己大小差不多的小男孩。那河南阿姨提出合个影，先是全家人合影，后来那阿姨又叫她和那男孩合影。当时她已十五岁了，在男孩子面前已有几分矜持和羞涩，就说：“我该上课了！”掂起书包便跑了。玉芳看看面前这位大姐姐，猜想她就是那河南阿姨的女儿了。玉芳解除了心头的戒备，问：“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我是来认亲的！”那女子先作自我介绍，说她家在河南，名叫玲玲，父亲是市委秘书长，母亲是小学特级教师，弟弟叫宏伟，去年大学刚毕业。然后切入正题说：“二十五年前，我妈同你妈同时住进一家医院，又在同一天生下你和我弟弟，本来你是我的亲妹妹，可你却成了你现在的妈妈的女儿。我弟弟本是你现在妈妈的亲儿子，可后来他成了我妈妈的儿子。这种阴差阳错我一句话难以说清，只有你妈妈和我妈妈心里最明白。我今天来找你，只是先向你透个信儿，如果你愿意再有一个妈妈，再多一家亲戚，你可以和我联系。”
玲玲递给玉芳一张名片，临别时又强调一句：“作为老人，他们的心情你也许会理解，对自己的亲骨肉是永生难忘的。他们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同自己的亲骨肉团聚。”
在玲玲叙述这一切时，玉芳几乎是一言未发。这离奇的故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这几幅照片却又叫人不容置疑。所以，尽管玉芳心里一时充满太多的疑问，但当她与玲玲分别之后，还是下决心向妈妈提出这个问题，看看这个故事是真是假。
2母女情深
玉芳是个细心人，为避免给病中的妈妈带来精神刺激，她找了个理由说：“妈，你看我都二十五岁了，我想把我从小照的相片集中在一起，看看我是如何从一个淘气的小女孩变成一个大姑娘的。”妈躺在床上看电视，把一个小钥匙递给玉芳说：“影集锁在柜子上边的皮箱里，你没事就慢慢找吧。”
人家的影集都摆在外边让家人随意翻看，惟有妈妈总是把那些小时候的黑白照片锁起来，只有逢生日或节日才很珍贵地拿出来让大家看看，看过之后便又锁了起来。这次妈妈却洪恩大开，居然让她随意翻看。玉芳把几本影集抱到自己小房间里，很仔细地翻看着，蓦然，那张四人合影跃入她的眼帘，她的心不由猛跳起来。这张照片已经放大，每人的相貌都很清楚。照片被卡在一层白色透明纸下，看来妈妈也很珍爱这张照片。妈妈似乎有所觉察，悄然走进玉芳的小房间。玉芳装作糊涂的样子问：“妈，这小男孩是我二哥吧？他小时候还挺帅呀！”
妈妈怕女儿细究，便搪塞说：“是，是，是你二哥。”不料这正中了玉芳的计谋，玉芳指着那男孩又问：“二哥比我大三岁，怎么长得跟我一样高呀？”妈妈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了，伸手就要夺那影集。玉芳嘻嘻笑着又问：“这上面的阿姨是谁呀？那眉眼儿怎么有点儿像我呀？”妈妈显然有点儿生气，夺过那影集说：“该睡觉了，你瞎扯扯啥呀！”
妈妈心脏不好，玉芳不敢惹妈妈生气，赶忙帮妈妈服了药，便拉灯睡觉了。但二人都没睡着，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妈妈问：“芳芳，你说妈妈对你好不好？”玉芳说：“好好，那歌儿不是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吗？”妈妈对这回答似乎不甚满意。妈又问：“那歌唱的是别人的妈妈，我是问你，你的妈妈对你有啥特别的地方呢？”玉芳说：“妈妈对我的爱有一种特别的地方，就是在我们兄妹之间，妈妈特别偏向我，事事护着我，有时明明是我错了，妈妈却责怪哥哥。这种偏心眼是妈妈对我的特别的爱。我常常想，大概是因为我最小，又是个女孩的原因吧？”
妈妈听了，爽快地笑了起来。她说：“对对，妈是特别偏爱你。男孩大了，一个个飞走了，看你俩哥，一个北京，一个广州，千里迢迢的，谁来照顾我？只有你留在我身边，跟妈妈相依为伴。不是这样，妈我简直没法过呀！”
玉芳细细品味着妈妈的话，觉得妈妈这番话全是肺腑之言。哥哥远走高飞，爸爸又离开人世，妈妈好孤独啊！可是妈妈有眼光，她高中毕业报考大学时，妈妈叫她报本市的一所医学院。妈说女孩子学医好，工作安定，能照顾家庭。玉芳听从妈妈的安排，毕业后分到本市一家医院。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生活过得既平静又恬然。然而今天却突然冒出个自称姐姐的玲玲来，一下打破了她家的平静，她躺在床上再也难以入眠。她暗暗想，妈妈从小把我抚养大，我何必再去追究谁是亲妈谁是养母，自找麻烦呀？玉芳想到这里，便静心地睡觉了。可是妈妈却睡不着，她从玉芳对那幅照片寻问中似乎发现了什么。她大为不安起来，睡了一阵，来到女儿床边，问：“芳儿，这些天有人对你说什么没有？”玉芳故意反问：“有人对我说什么呀？”妈妈欲言又止，可心里又老惦记着什么似的。玉芳不愿让妈妈遭受精神上的折磨，便说：“妈妈，今天下午有个年轻的女子去找我，说她是我亲姐姐，我听了一阵好笑。妈，我前边是不是有个姐姐，你把她给人家了？”妈听了心里猛地一抖，忙问：“那女子在哪里？她还说些什么？”玉芳怕惹妈生气，便说：“她可能是跟我开玩笑，说完之后就走了。”可妈妈仍不放心，又问：“她总不能只给你说这一句？她说她是你亲姐，你能不问问她是啥根据吗？”
妈妈刨根问底，穷追不舍，玉芳觉得今晚的对话有意思，本来是她询问妈妈，结果却变成妈妈追问她了。妈妈对此事的敏感和警惕进一步证实玲玲的话有道理，但她不能操之过急，不能硬逼妈妈把事实真相说出来。这样对妈妈打击太大。玉芳知道妈妈心里不装事，你只要向她保持沉默，不作任何询问，她也会主动向你来个“坦白交待”的。
然而，玉芳猜错了。一连两天，妈妈却缄口不语，这让玉芳大费猜疑……
3换婴的秘密
妈妈病了。妈妈吃饭没有过去香了，睡觉没有过去甜了，妈妈心事重重，心脏病又犯了。玉芳后悔自己不该惹妈妈生气，便向妈妈检讨说：“妈，我不该提那照片的事，你是我的亲妈妈，我给你瞎扯那些干啥呀？”妈妈却摇摇头，沉思半天才对玉芳说：“芳儿，那个玲玲说的是真事，我不是你的亲妈妈，玲玲的妈妈才是你的亲妈妈！”玉芳忙捂妈妈的嘴，连声说：“不，不，不！你就是我的亲妈妈，我决不承认别人是我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