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2期
九十九朵红玫瑰
作者：桂 萱
漂亮聪颖的杨慧在念大学时，班上有三个男同学或明或暗地追求过她，可那时她为了能顺利完成学业，对谁也没答应。如今，一转眼四年大学毕业了，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工作。三个男同学便同时公开向她求爱。初春的一个傍晚，她准备了一桌酒菜，把三个男同学邀请到了她的住处，他们各自给她带来了小礼物，可她坚决不收。酒过三巡后，她笑着对三个同学说：“我现在郑重承诺：你们当中谁若能坚持每天晚上七点到八点之间，亲自送我一朵红玫瑰，送到九十九朵那天，我就答应和谁确定恋爱关系。”
张强提出疑问说：“假如我们同时都送了九十九朵红玫瑰，你又怎么办？”
杨慧嫣然一笑说：“那就再送九十九朵，总会有人先退出的。”
孙大宏说：“如果这期间我有急事来不了，可不可以找人代送？”
杨慧坚决地回答说：“绝对不可以，任何人不许违反规则。”
最后，王帆说：“这个主意好，谁也不许反悔。”
三个男同学酒足饭饱走了以后，杨慧也没有收拾桌子，她躺在床上寻思着这三个男同学各自的优点：张强风流倜傥，老爸是副市级干部，如今他又在政府部门工作，将来一定能飞黄腾达；孙大宏精明强干，尽管父母都是工人，可他本人现在一家外资企业上班，月薪六千多元，将来再提个一官半职，年薪达到二十万元也是可能的；王帆虽说老家在江西穷山区，但他这人成熟老实，而且有才华，尽管目前他只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小职员，但他业余时间喜欢写作和绘画，已经有上百篇小说和画作在报刊上发表了……
杨慧把三个男同学比来比去，也没比出个高下，后来她庆幸自己今天想出的送九十九朵红玫瑰这一下策，还是听天由命吧。第二天上午，杨慧到商店里买了三只大花瓶，准备分别插上三个男同学送来的红玫瑰。
说真的，杨慧这一招还真灵。从第二天起，三个男同学便开始给她送红玫瑰了。不过，每天晚上张强都开着单位的奥迪车而来，孙大宏是打车来，只有王帆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当然，杨慧对谁的到来都是笑容可掬地欢迎，收了他们的红玫瑰，也不让他们进屋，便三言两语把他们打发走，然后把鲜花分别插到三个花瓶里。望着这些鲜花，她的内心深处感到无比欣慰。
日子一天天过去，杨慧的三个男同学日复一日地送着红玫瑰。到了第六十四天的晚上，孙大宏把一大束玫瑰送到杨慧的住处后，告诉她说：“明天我就要带领五名员工到深圳去开办一家分公司，所以今天我送来了三十五支红玫瑰。”杨慧叹口气说：“大宏，你违规了，看来我们俩没有姻缘。不过我们仍然是好同学，好朋友。”
这时，张强和王帆拿着红玫瑰也先后来到了杨慧的住处，他们得知孙大宏要到深圳去发展事业，嘴上说着一些祝贺的话，内心里却都格外高兴。后来，杨慧提议他们应该去酒吧喝一杯，为大宏送行。杨慧从酒吧打车回到住处，已是午夜时分，她拿起孙大宏送来的那束三十五支红玫瑰，忽然发现了花束中夹着一张纸条，她展开来一看，上面写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男儿干大事，两者皆可抛。”杨慧回想着往事，感慨得流下了眼泪。
到了第七十五天晚上七点，王帆骑着自行车送来一支红玫瑰，杨慧把他打发走后，便站到三楼阳台上盼望着张强的到来。不一会儿，张强驾驶的奥迪车停在了她家楼下，他从车上下来时，手里拿着一大束红玫瑰。顿时，杨慧感到一阵心酸，她意识到他也要退出这场“爱情游戏”了。张强来到杨慧面前说：“杨慧，明天我要随团到欧洲七国去考察城市建设，所以……”杨慧接过红玫瑰，难过地说：“所以你不得不违规。”张强瞪起眼说：“杨慧，你不要太固执好不好？我违规，但我决不放弃你。我现在正式向你求婚，你必须答应我！”杨慧果断地说：“如果我现在答应你，对王帆公平吗？当初我的承诺，不就成为废话了吗？”张强从衣兜里拿出一枚钻戒递给杨慧说：“这枚戒指你收下吧。如果你有时间，我可以设法带你一起出国看看，一切费用由我来负责。”杨慧叹口气说：“认命吧张强。虽然这辈子我们做不了夫妻，但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同学。”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到了第九十九天晚上。杨慧亲手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她要与王帆好好喝上几杯，并答应做他正式的恋人。晚上七点多了，仍然听不到王帆的敲门声，她走到阳台上往下张望，只见楼下围了很多人，他们中间还躺着一个人，他手里握着一支红玫瑰，身下流血，身旁是一台被汽车轧坏的自行车。顿时，杨慧意识到王帆出车祸了，她满脑子一片空白，飞快地跑下楼推开众人来到王帆身旁。她哭喊着他的名字，眼泪簌簌落在了王帆身上。肇事汽车司机逃跑了。杨慧叫来救护车把王帆送往医院，并以恋人的身份在王帆的手术单上签了字。经过一夜的抢救，王帆保住了生命，可是他却永远失去了右小腿。
在王帆住院疗伤的日子里，他们广告公司的经理代表公司送来了五千元慰问金，同时委婉地告之他被解聘了。张强回国后时常来医院看望他，孙大宏也时常打来电话向他问候，而杨慧则白天在中学教书，每晚都守在他身旁。三个多月过去了，在王帆要出院的前天晚上，杨慧对他说：“王帆，过几天咱们简单准备一下就结婚吧。”王帆说：“慧，我送了你九十九朵红玫瑰，你守了三个多月，我已经知足了，怎么好连累你一辈子呢？”杨慧说：“你的右腿虽然残疾了，但你仍然可以写作，可以作画，咱们一同赚钱，然后给你定做一条智能假腿，咱们会生活得很幸福的。”杨慧的话音一落，王帆便张开双臂抱住她，双眼流下了激动的热泪。
第二天早上，杨慧上班前对王帆交待说，她今天上午上完两节课后就请假来接他出院。可是杨慧刚走，王帆便办好出院手续，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打出租车赶到了火车站，他要回江西老家去，永远离开这座城市。在临上火车前，他打电话给张强，嘱咐他说从今天起，你要再坚持给杨慧送红玫瑰。当晚，张强手捧九十九朵一束的红玫瑰出现在杨慧面前时，她已得知王帆回江西老家去了，正哭得泪人一样。
张强说：“杨慧，嫁给我吧，孙大宏和王帆都走了，看来只有我们俩才有姻缘。”
杨慧打开海涅的爱情诗集，从中取出一支被压得扁扁的红玫瑰，对张强说：“张强，半年多以前，在这间屋子里我曾郑重许诺，你们三人谁若坚持每天晚上亲自送我一朵红玫瑰，送到九十九朵那天，我就接受谁的爱情。你看，这就是王帆送给我的第九十九朵红玫瑰。”
张强看了一眼杨慧手中的红玫瑰，生气地说：“慧，你不要太死心眼了。”
杨慧说：“张强，我们还是好同学，好朋友。我决定了，明天下午就动身到江西找王帆去，你开车送我到火车站好吗？”
张强望着杨慧的眼睛，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