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2期

从科学家到间谍

作者:李惠泉




  一
  
  1981年元月,列宁格勒。
  在郊区一个半地下室内,核物理学家巴拉科夫站在一个工作台前,上面放着一只酒精灯,他拿着一个装满液体的玻璃管,用钳子夹住,放在灯上慢慢地烤着。突然,“啪”的一声,玻璃管爆炸了,发出清脆的声音,液体流了他一身。他懊丧地摇了摇头,又拿出一支厚些的玻璃管,装上一些黑色的粉末,继续在酒精灯上烤着。两三个小时过去了,他终于看见了他想到的东西,那液体逐渐变硬,他把它放在配好的药水里,拍了拍灰尘,走出试验室。
  屋外的阳光十分灿烂。
  “亲爱的,怎么样,试验有进展吗?”一个漂亮的女人正在厨房里做饭,一看见他走了出来,就关心地问。男人笑了笑,走上前抱着她吻了吻,点了点头,点燃一支雪茄,舒心地看了看窗外的雪,还有那屋檐下悬吊着的冰柱。“卡秋莎,由于当前的形势,我不敢把我的试验告诉当局,他们要是知道了,还以为我是个疯子呢。作为苏联南北极研究所的一名核物理学家,我拿着中心最高的薪水,还有保密津贴和特别补助,也只能满足我们基本的生活需求,搞这样简单的试验已经花掉了我们多年的积蓄,要是扩大规模更难啊!从理论上讲,我的方案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当局支持我,如果我到国外去,说不准可以夺得诺贝尔奖呢。”男人感叹道。
  “我相信你是最棒的。”卡秋莎端上了饭菜。
  两人边吃边聊。卡秋莎说:“跟姑姑借这套房子,就把你上次出国带来的糖果,丝巾,还有法国香水都给了她,她真够贪婪的。巴拉科夫,我们现在是一贫如洗了,你要想想办法,让我们的日子过得好一些。我也想要一套法国化妆品,想要中国的丝绸,想要……”巴拉科夫打断了她的话:“知道,知道,亲爱的,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你看我吸的雪茄,这哪是人吸的?我要天天吸古巴雪茄,这不是梦想,我会有办法的。”两个人吃完饭,就返回了城里。
  第二天,两个人又来到郊区。
  巴拉科夫看了看昨天的试验,除了硬度差点外,其它技术指标都符合要求。他又拿出一支更厚的玻璃管,装上了黑色的粉末,加了几种其它的金属粉末,灌上配好的液体,摇了摇,让它们均匀地溶在一起,又拿出一只更大的酒精灯,支好架子,放在火焰上烤着。在热的作用下,液体发出一种化学反应,白色的气泡增多,玻璃管再次爆裂,发出清脆的声音。
  巴拉科夫不气馁,又拿出各种厚度的玻璃管,对配料又进行了精密的计算。一次一次地试验,一次一次的失败,他自己也记不清失败了多少次。他停了烟,把节约下来的钱购买试验材料,以便完成所有数据的采集工作。在这年五月份,巴拉科夫终于完成了全部数据的采集,他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找到了他的导师,想求得他的支持和帮助。导师是苏联核物理界的权威,他听完巴拉科夫的述说,看了看他手中的数据和有关材料,不屑一顾地道:“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研究小型核弹,也就是说,用极小的量,产生更大的爆炸。这种核弹,应该像皮箱那么大,在美国进攻苏联时,我们就可以在局部使用,这样,我们的军队就可以取得胜利。而不是花这样的功夫研究民用产品,巴拉科夫,你可是我们核物理学界天才的科学家啊!”
  “导师……”
  导师挥了挥手,严肃地说:“巴拉科夫,你记住,你这些数据和方案,对于美国人来说,是十分有用的,你一定要保密。你的聪明和才智不是你个人的,是国家的,你只能把它用在为国家服务上,这是我们每一名科学家崇高的职责。美国人对我们的渗透越来越厉害了,你千万要当心啊!”“是,导师,我记住了你的话。”巴拉科夫毕恭毕敬。
  从导师那里出来,他在莫斯科大街上溜达。
  “怎么办,难道我的梦想永远不能实现?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我连妻子的要求都满足不了,我还算什么男人?”巴拉科夫两眼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回到家,卡秋莎端上了土豆,拿出刚烤好的面包,难过地说:“这个月的薪水已经用完了。你的试验成功了,又能这么样呢?我看我们还得受穷,我真怕穷啊!”
  “你少说两句好吗?”巴拉科夫放下刀叉,走进了卧室,躺在床上叹着气。卡秋莎收拾好东西,洗了洗,走进房间。她坐在床头,劝道:“巴拉科夫,我们为什么非要在一颗树上吊死呢?难道不可以想想办法,比如,到挪威去,到瑞典去,到法国去,到德国去……你不是老跟我说吗?科学是没国界的,是好东西,他们也会要的。”
  卡秋莎的话触动了巴拉科夫那根最敏感的神经。是呀!我为什么非要在苏联呆着,在这里呆着有什么好?对,卡秋莎说得对,我为什么不可……他想到这里,禁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这要是让克格勃知道了,那可是叛国的罪啊!没关系,反正科学考察船马上就要起程了,我们要路过挪威,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对,就这样,绝不会出事的,克格勃的手再长,也不可能长到船上去。想到这里,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搂进卡秋莎,热烈地吻着。“卡秋莎,你的主意真好,就这样办,这次考察船出海,正是一个机会,我何不利用一下呢?亲爱的,你放心,一跟对方接上头,我就要他们想办法把你我弄出国,一切都会平安的。”他拍了拍她的脸,高兴地说。
  “这……”
  巴拉科夫的选择决定下来,卡秋莎就有些顾虑了。“巴拉科夫,这……这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我听说克格勃十分厉害,这要让他们知道了,那就完了。亲爱的,我们还有没有更妥善的办法?”她伏在他怀里,忧虑地说。巴拉科夫摇摇头,说要成功就得冒险。亲爱的,我们要享受好的生活,肯定要担风险的。卡秋莎点了点头,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主意拿定后,两个人又对具体环节商量了半天。巴拉科夫千叮嘱万交待,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出哪怕一点点这方面的意思。卡秋莎含着眼泪说:“巴拉科夫,你放心好了,我一切听你的。你……你可不要抛弃我啊!跟他们商量好后,就先回来,把我们一家转移走了,再答应他们的条件。千万不要太相信他们,不拿到钱,不要把东西给他们。”
  “我不是傻瓜!”巴拉科夫冷冷地笑了。
  两个月后,巴拉科夫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到北极科学考察的船也就要在这几天出港,他仍然是船上首席科学家。在离开家的最后一个晚上,卡秋莎恋恋不舍,她倒在巴拉科夫怀里,十分感伤地说:“我总担心,你躲不开克格勃的眼睛,你们船上难道就没有他们的眼线?这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下场是十分可怕的啊!另外,你的发明美国人感兴趣吗?”巴科拉夫把卡秋莎搂进怀里,拍拍她的背,安慰说:“我的宝贝,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在莫斯科与他们联系的,我会利用考察船到达外国港口的机会再做,一切都没有问题。”
  “那就好,我这不是为你担心吗?”她娇柔地说。
  第二天,卡秋莎亲自到港口为巴拉科夫送行,引得同船的人哈哈大笑。船长绍齐夫跟巴拉科夫开玩笑说:“你的卡秋莎真的迷人,这一走就要一年半载,她可要受苦了呀!巴拉科夫同志,你真的舍得她?”巴拉科夫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说:“船长同志,我是一名布尔什维克,党的工作是第一位的……至于亲情嘛,当然要往后放放,我的卡秋莎是理解我的。”“好,好。你是一名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值得我学习。”绍齐夫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二
  
  1981年10月,挪威奥勒松港。
  苏联科学考察船“维洋教授号”缓慢地驶进港口。晚霞洒满船身,映红了海面。经过几个月的海上航行和考察,船上的人身心都十分疲惫,恨不得马上踏上陆地,放松身心,享受那难得的欢乐。巴拉科夫站在船头,看着夕阳下的美景,感到十分烦躁。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这才发现雪茄已经抽完,他使劲把烟盒撕碎,扔进了大海里。绍齐夫走到他身边,递上雪茄,关心地说:“巴拉科夫同志,是不是想你的卡秋莎了?上岸放松一下嘛,顺便买点东西。没有关系的,这种寂寞的生活实在无聊,让人难熬,你放心,我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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