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密令发出之后

作者:张建华




  一连环套
  
  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后,国民党损兵过半,解放军又渡江在即,蒋介石自知大势已去,便密令将大陆所有黄金统统运到台湾,以做反攻大陆之用。各省辖市中央分行的黄金则由当地警备司令部负责运送到上海,再集中运往台湾。黄天明是苍南市的警备司令,他受命须将整整一吨黄金押运至上海。然而,黄天明见国民党大势已去,蒋家王朝的灭亡只是个时间问题了,便早早就料理起自己的后事来。他自己心里清楚,就凭自己这点资历,跟着蒋介石去台湾恐怕也难捞到一官半职,与其跟着去送死,倒不如去香港谋生为好。可要到香港得需要钱,就凭自己的那点积累,恐怕连喝水钱都不够。然而,也就在黄天明为此一愁莫展之时,蒋介石的这道密令使他眼前一亮:这么多的黄金不就是钱吗?有了这笔巨财不但可以去香港、澳门,就是出国留洋办公司也用不完啊!可怎么才能弄到这批黄金而又不被上峰怀疑呢?黄天明可谓是费尽了心血,虽然把一切都谋划的天衣无缝,可又为得手后如何处理那么多黄金发愁了。他很清楚,这么多黄金是无法带到国外的,最好的办法是将黄金换成美钞,于是他便找到了一个叫威廉斯的美国人。这个威廉斯是美国一家银行驻苍南代办处的官员,他虽然满口答应能办此事,但却要黄天明将女儿黄慕嫁给他为条件,因为他知道黄天明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尽管黄天明知道女儿黄慕已经和自己的副官范少之订了婚,况且那个威廉斯要比黄慕大十多岁,但他还是答应了这个条件。可如何除掉范少之这个拦路虎呢?尽管他完全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掉范少之,却担心无法向女儿黄慕交待。一旦惹翻了女儿,不但和威廉斯的交易要泡汤,弄不好将黄金的事捅出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还是威廉斯给他出了一条毒计。威廉斯交给他一瓶从美国带来的在二十四小时后才能发挥作用的慢性毒药,要他设法将范少之毒死在外面。黄天明拿到毒药后,便设下圈套让范少之负责押运黄金,要将他毒死在押运的路上。当晚,他在家里设宴特意为范少之饯行,并当着女儿黄慕的面亲口许诺,待此行回来就给他们操办婚事。但又严明正告,此行责任重大,千万不得出半点差错,否则,别说跟黄慕结婚了,恐怕性命也难保住。坐在旁边的黄慕暗暗扯了扯范少之的衣角,示意他还是考虑考虑再答应。可范少之自恃年轻气盛,又有一个班的士兵一路护送,定是万无一失,哪里理会黄慕的暗示,甚至还拍着胸脯立下军令状:如果完不成任务就不回来见司令。黄天明大喜,亲自斟上一杯酒送到范少之面前为他壮行。殊不知,他已在酒里放了威廉斯送给他的慢性毒药,他要置范少之于死地,以便为将黄慕嫁给威廉斯扫清障碍,并让他来当替罪羊,临死再背上一个携黄金潜逃的罪名。这样既对上峰有了交待,又能成全威廉斯娶女儿黄慕为妻的美梦,然后再让威廉斯将黄金换成美钞,真乃一箭三雕!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当他将毒酒端到范少之面前时,却被坐在旁边的女儿黄慕挡了驾。
  黄慕是黄天明的独生女儿,她和范少之原是同班同学,在学校就私定了终身,后因战乱还没毕业就停课了,黄慕便将范少之带回家来想让父亲看看。黄天明见范少之不但人长得帅,而且还机灵聪明,便同意了女儿的婚事,还将范少之提拔为贴身副官。就这样,范少之便经常和黄慕在一起,两人的感情更是难舍难分了。今晚为范少之设宴送行,黄慕就一直坐在范少之身边,不知怎的,她总觉得眼皮在跳,心里还有着说不清的担忧,好像范少之会一去永不再回来似的。她总担心路上要出什么事,怕喝酒误事,就一直不让范少之喝酒,见父亲给范少之斟酒,便笑着拦住了:“爸爸,少之身负重任,喝酒会误事的,还是等少之完成此差回来再喝庆功酒吧。”她说着便接过酒杯放回到桌子上,然后将范少之拉进自己房间,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路小心,并把父亲的一件防弹衣拿出来给他穿上,路上以防不测。
  虽然黄天明的阴谋被女儿黄慕给搅了,但他毕竟是老谋深算,早就预谋了另一套方案。范少之刚刚离去,他便把特务连连长刘长山叫来,密令他在半路的黑虎桥将范少之干掉,然后将黄金藏进黑虎洞内,并许诺刘长山,得手后将这批黄金对半分。见钱眼开的刘长山是欣然照办。而他哪里知道,他前脚刚走,黄天明却又召来了他的贴身保镖独眼何龙,先是面授机宜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临出门却又让何龙喝下了那杯范少之没有喝下的毒酒。
  
  二解不开的疑团
  
  按照黄天明的指令,这批黄金分别装了二十只箱子,都装在一辆大篷卡车上。车上有八个全副武装的押运兵,大篷卡车则由范少之亲自驾驶。卡车驶出城区不远便是山道,渐渐就进到了茫茫南山之中,这时天色已黑了下来,雪亮的车灯似乎也变得暗淡了。范少之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他一边命令车上的押运兵打起精神,一边密切注视着山道两旁。大篷卡车驶过一个山头拐过一个急转弯,前面就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大峡谷,峡谷上架着一座木桥,这座桥名叫黑虎桥,桥下便是急流而过的黑水河,老远便能听到河水的咆哮声。就在大篷卡车离黑虎桥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突然从桥下跳出一个手握冲锋枪的人拦住了卡车的去路,范少之大惊,正要拔枪,那人已冲到了车前,但没有开枪,而是双足一顿敬了个礼,口中解释道:“报告范副官,在下奉命在这里接应你过桥,我觉得这木桥不太牢固,请范副官下车察看一遍。”他嘴里这么说着,也不管范少之是否同意,就拉开了车门,示意他下车。
  直到拉开车门,范少之才认出此人是特务连连长刘长山。平时这个刘长山经常到司令部走动,两人倒也十分熟悉,大篷卡车上的押运兵就是从他的特务连调来的。范少之听他说是奉命而来,尽管心里不悦,但还是跳下车跟着刘长山来到桥头。他朝桥下一望,不禁觉得头晕目眩。他捡起一块石头扔下,好半天才听到“通”的落水声。他走到桥上使劲踏了踏,觉得没什么问题,正要招手让车过桥,突觉后腰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未待他反应过来,脑袋便被一个铁家伙重重砸了一下,他两眼一黑就一头栽倒下去。
  这一切都是在一刹那完成的,而坐在车上的那八个押运兵根本就不知道桥上发生的事。刘长山将范少之击昏后就直奔大篷卡车,他没有开枪,而是冲着还被蒙在鼓里的押运兵喊道:“弟兄们,范副官到前面探路去了,一路上都饿坏了吧,我这里有酒有鸡,都下来受用吧!”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两瓶酒和几只烧鸡摆在雪亮的车灯前面。
  车上的那八个押运兵都是刘长山的部下,他们见是连长来了,丝毫没有半点怀疑,将手中的枪支往车上一扔都跳下车来,围着酒肉就狂吃猛喝起来。而他们哪里想到,黑暗中,刘长山已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并扣动了扳机,随着一阵猛烈的扫射,他们嘴里的酒肉还没来得及下肚便上西天报到去了。
  刘长山打死了全部押运兵又来到桥上,见趴在地上的范少之还在蠕动,便又补了两枪,然后把范少之连同那八个押运兵的尸体统统都扔下桥去。事毕,他擦拭了手上的血迹,跳上大篷卡车一加油门就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然而,这个刘长山并没有按照黄天明的指示去办,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足足跑了整整一夜,直到东方将要发亮时才把车停在了一处荒凉的山坡上。这山坡上有个隐蔽巧妙的山洞,这还是他几年前在这里当土匪时发现的,他还曾在这里藏过几天呢。看看天快亮了,刘长山就将车上的二十只箱子都搬进了洞里,然后又把汽车开到十几里外的山崖边,猛地一推,大篷卡车便随着一声巨响滚下了万丈山崖。
  这时天已大亮,刘长山坐在崖边望着下边熊熊燃烧的大篷卡车得意地笑了。可真是暗算不如我算,你黄天明算什么东西,别看你的官比我大得多,可在这算计上你还得跟我学着点呢。这个刘长山原是个打家劫舍的土匪头子,后来被黄天明收编到自己部下当了一个特务连连长,虽说他的官衔不大,可却有着比营长还大的特权。他这个连归警备司令部直接指挥,专门被派去执行一些特殊任务。这次被黄天明派来劫走大篷卡车就是一项特殊使命,依照黄天明的指令,他必须在半道上将范少之干掉,然后将大篷卡车上的黄金藏进黑虎洞。可土匪出身的刘长山是何等的狡猾和精明,他心里清楚得很,你黄天明为了这批巨财既然能不惜杀害自己的女婿,我刘长山算什么东西,还不是等你黄天明一旦黄金到手,照样将我杀人灭口?与其让你得逞,那还不如让我来个先下手为强独占这批黄金。有了这么多的钱财,就可以出洋出国,周游全世界,天天花天酒地,夜夜寻花问柳!看看这里离山下的黄龙镇并不太远,刘长山就想到镇上弄点吃的,可看看天已大亮,他怕黄天明追查到那里,就只好又忍到天黑,才抄一条近道下山。他在一老乡家院里偷来一身不太合体的破衣服穿上,又戴上一顶破草帽,把自己装扮的像个十足的山民才直奔黄龙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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