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2期

侯三的生意经

作者:王国赋




  侯山贵,家住城郊,无固定职业,早年经商做买卖,挣了几个钱,很快就花光了。后来,买卖越来越不好做了,他也就挖空心思另寻赚钱的门路,整天神出鬼没的,什么来钱快他干什么,赚钱有术,自有一套生意经。人们根据他的为人和处事特点,都叫他侯三鬼;有人图省事,干脆叫他侯三,反正他比猴精,比猴还“诡诈”。
  三十挂零的侯三还没娶上老婆。有一天,他稍加打扮,就西装革履地步入了一家歌厅,刚一踏入门口,立马就被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姐围了上来:这个喊大哥跳舞,那个拉大哥唱歌。侯三纹丝不动,显得很有身份。他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围在身边的小姐,神秘兮兮地说道:本人不想在这娱乐,想带一个姊妹出去,只两个小时,小费吗?他伸出一个巴掌———五张大票。小姐们一听,不禁都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自己在厅里苦巴苦熬一天,也就是两张票子。这仅仅两个小时,就给这么多,太有诱惑力了,一个个都笑呵呵地频送秋波,期待着选中自己。侯三又撒目了一圈,很快就将一个叫阿芳的俊俏而又老成一点的小姐领走了。
  出了歌厅,侯三在旁边的电话亭里麻利地挂了一个电话,似乎是约了一个什么人。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阿芳径直向本市著名的金融一条街驶去。车上,侯三含蓄地叮嘱阿芳:扮得要像,大哥绝不会亏待你的,阿芳频频点头。小车很快到了金融街,侯三与阿芳双双下了车,来到一个僻静的凉亭上刚坐下不久,就见一个黄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的老外,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皮包惊惶惶地走了过来。老外说着生硬的汉语,侯三携着阿芳热情地迎了上去,他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老外手中的那个皮包。几句简短的对话后,侯三接过厚重的皮包,说是要到跟前那家银行验一下美元的真假,顺便将自己的人民币取出来,按比例如数兑换给老外。老外摇晃着硕大的脑袋,那双蓝眼珠顿时放射出疑惑的光芒,嘴里一个劲地“NO、NO”。侯三用手指着身边年轻俊俏的阿芳,狡黠地笑着说:“不要小心眼嘛,我这么漂亮的太太都肯放在这陪伴着您,您还担心我跑了不成?”老外仔细瞧了一眼阿芳,长得确是花容月貌,是个东方古典美人坯子,不禁心旌摇荡起来,也就对侯三放行了,将沉甸甸的皮包交给了他。
  老外色迷迷的眼睛一个劲地盯着阿芳,并不时用蹩脚的汉语挑逗阿芳,阿芳却不卑不亢地应付着。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两人都在那急不可耐痴痴地等着侯三,可是左等右等,连个侯三的影子也望不见。阿芳抬腕一看,早超过两个小时了,她料想侯三不会回来了,只好甘愿吃亏,不要小费了,起身要走。不料老外一把拽住了她:“你丈夫不回来,你的不能走!”阿芳两手用力一甩说:“我哪来的丈夫,我与他素不相识,是他花五百元雇我来的,两个小时已经超过了,他小费还没给我呢,我要走人了!”老外一听,登时傻了眼。
  再说侯三提着鼓鼓装满美元的皮包,寻了一个偏僻处,打开包一数,正好是崭新的五千美元。他既高兴又恐慌,不敢在市内久留,急忙逃匿到郊区。他掏出几张票,先在市郊租了个两居室的房子,暂时栖身。然后,他又溜到了市内的劳务市场,经过一番认真地相面和讨价还价之后,雇了一个农村来的又比较老实厚道、名叫赵华的年轻小保姆,对她说:“我管你吃住,月工资六百元,没有多少活,只要你白天帮我跑一趟业务就行。”赵华一看条件还可以,就跟随着侯三来到了家里。
  第一天,赵华帮他做了两顿饭。第二天,侯三就交给她两千元钱,叫她去市区集邮市场全部买邮票,然后别忘了要回一张卖主的名片带回来。说着就甩给她一张老头票作为跑腿小费,并说办好了回来还有重赏。赵华为人诚实,见侯三出手大方,就按照吩咐,去集邮市场给他买回了两千元钱的邮票,并拿回了一张卖主的名片。侯三见名片上的名字叫周丽倩,料定必是一个女性,一丝喜悦顿时浮上心头。
  两天后,侯三按照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打电话给周女士,声称以前曾经几次在她那买过邮票,质好价廉,诚实守信,老主顾了。他先邀请周女士吃饭,尔后,再洽谈下一笔买卖。刚届中年的周女士,能够结识像侯三这样热情的大客户,很是高兴,就一口答应下来,如约来到醉仙楼酒家赴宴。两人一见如故,在酒楼包间里边饮边畅谈,侯三举止言谈无不显出一副有钱老板诚信的风度。并当下约定明天买周女士两万元的邮票,并劳驾周女士亲自送到寒舍。周女士遇到这样的大客户,当然是求之不得,乐不可支。
  第二天一大早,周女士带着两名业务员,果然登门,按时送来了两万元的邮票。侯三验好货后,立即付给了对方两万元钱,周丽倩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侯三又让小保姆赵华给周丽倩打电话,说老板急于要进猴票、申奥等邮票计十万元,要她立即送来。周女士听后,急忙运筹,自己手头没有那么多货,现从亲朋好友那倒腾挪借,好不容易凑够了货。因为数额较大,她与丈夫一块儿把货带到侯三家。侯三还像上次那样,让她们在客厅里坐等,自己拿着邮票到里屋去验货。二十分钟过去了,仍不见侯三出来。周女士两口子有些着急,敲门也没有动静。他丈夫感到不好,把门撞开进去后,连侯三的影子也没有。一看窗户,护栏开了,侯三早已逃之夭夭。周女士急眼了,质问赵华是怎么一回事?赵华哭丧着脸说:“我是他刚雇来不久的小保姆,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他工钱还没给我呢?”原来,两天前,侯三就把里屋的窗户护栏底端拆下了三根,虚掩着,外表根本看不出被拆过。
  十万元的邮票,顷刻间被人骗走,周丽倩和丈夫甭提多上火了。他俩立刻到当地派出所报案。可派出所民警一查,本市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房子也是临时租住的,侯三用的又全是假名假证件,他来无踪,去无影,案子扑朔迷离,极其难破。
  侯三行动迅速敏捷,待周女士发觉上当时,他携带着十万元的邮票已经飞速赶到了机场。当周女士到派出所报案时,他已经安稳地飞向了另一座他常来常往的海滨城市。
  侯三很快来到了东北某沿海的滨城。他下了飞机,立即赶到了集邮市场,以八万元的价格出了手。这时的侯三一摸腰包鼓鼓的,加上从老外那儿弄来的四万元人民币,这十二万元得来真是全不费工夫,他简直美出了鼻涕泡。他在宾馆里吃住着,非常潇洒。
  一向精于谋划的侯三,并不肯坐吃山空。来到滨城的第三天,他就小心翼翼地又出洞了,四处寻找着猎物。下午三点多钟,他走在一个行人稀少的街道上,正在那东张西望到处撒目着,忽然,一个漂亮的少妇迎面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副光亮的白金手镯和一对翡翠玉簪。侯三瞥了一眼后,少妇乘机立刻凑到近前,神秘兮兮地说:“大哥,您看看这副手镯的成色咋样?”侯三颇有戒心地摇了摇头,不看也不要。少妇又晃了晃光洁的玉簪,说:“这可是无价之宝啊!”侯三仍不为所动。他刚走了两步,一个穿着特殊制服的青年人走到近前,悄声而又十分客气地问侯三:“刚才那个女人手里拿着什么?”侯三带搭不稀理的简单回了一句。青年人脸上立现惊讶之色:“先生,那个女人可不是个良民。您可能刚来此地还不知道,前两天,省博物馆意外失火,在救火过程中,一副中国最早的、具有特别收藏价值的白金手镯丢失了;还有一对唐玄宗时代的翡翠玉簪也不见了,那可是杨贵妃戴过的宝物啊!现在国家一边在加紧通缉偷窃这贵重文物的嫌疑人,一边以三十八万元的高价往回收买呢!不瞒你说,我是公安系统专门侦破此案的专案组成员。现在请你配合我们,盯住这个女人,破案后,公安机关一定重奖你。”青年人一本正经十分严肃地说着。
  侯三这才稍微动了一点心,他紧走了几步,追上了那个少妇,问她这两件东西究竟是从哪儿弄来的。少妇悄声说:“这两件宝物,是我的一个亲戚乘省博物馆失火之机拣来的,开始,他也认不准是什么东西,就交给我代卖。后来,听说国家以三十八万元的高价回收此物,亲戚又后悔了。我是冒着风险贱卖,两样宝物只要二十万元。”侯三一听,与刚才那位“公安人员”说的完全吻合。他想找这位“公安人员”,可四处撒目一下,“公安人员”却不见了。这时,又上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少妇又把刚才那番话述说了一遍。中年妇女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省报和电视台都报道过,国家要以三十八万元回收。”并说:“十二万元我买,可咱们需要到银行去鉴定一下,防止有人偷梁换柱,以假乱真。”说着,两人就往银行走去。侯三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听后岂肯放过?他紧紧地跟在她俩后边也奔向银行。走大街,穿小巷,不大一会儿,三人就到了建设路的一家银行分理处。刚走到门前,恰好从里边出来一个老师傅,胸前戴着一个牌,上写“银行业务部主任李万顺”。
  中年妇女立刻迎了上去,问道:“看您戴的牌,一定是银行工作人员吧,俺俩想鉴定一下首饰。”老师傅笑呵呵地答道:“我姓李,人称我李主任,本人就是专门做这项工作的。”中年妇女说:“那正好,李主任,请您拿去认真鉴定一下,看看这两件东西是不是真的,我们在这等着。”十五分钟后,李主任手里拿着一张“鉴定书”,急忙从银行里走了出来,说:“经过鉴定,这两件宝物货真价实。请你们别卖,我们银行要以三十万元的价格回收。可惜今天要下班了,款都支出去了,银行一时没有这么多钱,待明早运钞车来了,我们即刻替国家收回,同时还要奖励你们三个人。”说完,老师傅进了银行。
  这时,中年妇女对少妇说:“姊妹,这两件东西不能卖给别人,十二万我都要了。钱吗,兜里一下没有那么多,先付你六万现金。再押给你六万元的债券,明早现金兑现。”侯三一听,抢白道:“不行,干什么都有个先来后到,这两样东西是我先和这个姊妹谈的,我要买。十二万,我全付现金。”说着,打开了手中提包,取出了一大摞现钞,又解开内衣和内裤,一把一把地往外掏票子。少妇一见这么多大票子,脸立刻乐得像朵花儿似的,急忙说道:“这位大哥说得对,办什么事都讲个先来后到,还是先紧这位大哥买。”少妇点齐了票子,把两样东西交给了侯三。
  侯三拿到东西后,美滋滋地把玩了一宿,心想:明天准能卖个好价钱。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市内的古玩市场,欲以二十万元的价格出手。可是,尽管他喊破了嗓子,站直了腿,也无人问津,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最后降价到一千元也卖不出去。后来,他又到中国人民银行去作了鉴定,结果,两样所谓的宝物全是假的,连一百元钱也不值。他一听,犹如五雷轰顶,一向诡计多端的侯三,这回确实是扁担钩眼睛———长长了,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那少妇犹如狡兔,脱身的伎俩,更胜侯三一筹,早已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