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11期
艳遇是场雷阵雨
作者：明 清
老莫一开始以为对面那张桌上的女孩子只是在“照镜子”———他身后恰好有面装饰用的镜子。那女孩子一看就是挺前卫时尚的那种，老莫再渴望艳遇，也不敢相信这女孩探询的目光是冲自己来的。他挪了挪身子，把身后那镜子全空了出来，好让那女孩照个痛快。可那女孩却冲他一笑就低下了头。没过多久，老莫发现女孩眼睛又瞟了过来。这次，他确信她就是在看自己……
女孩走了过来，冲老莫嫣然一笑，说：“能不能用一下你的打火机？”老莫点了点头。女孩拿起老莫扔在桌上的打火机，点着烟后并不着急走，就势坐在了老莫的旁边。
“能坐你边上的位子吗?”女孩问老莫话时，烟就喷在了老莫的脸上。老莫顿时觉得脸痒痒的，心突突的，说：“边上的位子又不是我的，你想坐就坐吧。”老早就听说过有些追求“一夜情”、“婚外恋”的人把这个名叫“缘来是你”的酒吧当作了“根据地”，可老莫很少泡酒吧，他觉得这玩意是年轻人的场所。
是雷阵雨把自己逼进了酒吧，老莫想。老莫一走出办公大楼，就发现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密，他可着劲蹬自行车，终也没能避开这场雷阵雨。想避雨，本来有很多地方可供选择，可一想到含嫣，他就打定主意——偏要进“缘来是你”去避雨。含嫣是老莫大学时的女同学，老莫暗恋过她，可老莫实在太平凡，对有校花之称的含嫣也就只有暗恋的份。一个月前同学聚会，老莫见到了含嫣，开玩笑似地说起暗恋她的旧事，谁知含嫣怪老莫太傻，当初怎么就不敢表白?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老莫笑着说现在也不晚啊，不如明天就在“缘来是你”酒吧见面，反正现在流行情人关系。含嫣爽快地答应了，说没想到连老莫变化也这么大了，当初的乖学生也长成“动物”级的男人了。老莫不解。含嫣便把坊间流行的顺口溜念了出来：“没有情人是废物，情人多了是动物。”这个顺口溜老莫是听过好多次的，可从别人嘴里听来不如从含嫣嘴里听来更另有一番滋味。老莫是个本分男人，虽说他不想当“动物”，可也不想当“废物”，于是他偶尔也会闪过一些出轨的念头，像渴望一瓶好酒一样渴望能遇到一段艳遇。老莫次日一下班就打电话给老婆说有应酬，然后就溜进了酒吧。可等了两个多小时，也没见含嫣来。看来她把这当成玩笑了……
“你能和我说说话吗?”女孩说。老莫说当然可以，还问女孩是不是需要帮助。女孩便说一看老莫就是个好人，她失恋了，心中很是烦恼，就想找个人聊聊。老莫便耐心地倾听着女孩的诉说。女孩说她的男朋友爱上了别的女人，一个年纪很大可很有钱的女人。老莫起先还装出一副“叔叔”的模样，恰到好处地安慰劝解女孩两句。可等两人越说越合拍，女孩讲到动情处居然要他“借个肩膀靠一靠”时，老莫终于按捺不住非分之想了。他拍着女孩的肩膀安慰她，见她没表示异议，干脆又把手移到了她的背上。老莫不知是自己手烫，还是女孩的背烫，像摸着块烧红的铁一样。
老莫突然发现女孩不时地朝斜对面一桌望去。他有点紧张了，怕钻入设好的圈套被敲诈———报纸上报道的类似社会新闻不少了。艳遇固然激动人心，可老莫也不想当冤大头，他就偷偷顺着女孩的视线望了过去。斜对面很亲昵地坐着一对男女，男的很年轻，女的很眼熟，仔细一看，老莫差一点没喊出来———竟然是含嫣。
含嫣和那小伙越来越亲热了。而这女孩也越来越放肆，嘴上嚷着快要喝醉了，却非得拉着老莫再喝。
含嫣扭过头来，她也看到了老莫。两人很尴尬地相视一笑。没过多久，含嫣走了过来。老莫指着女孩对含嫣介绍说：“这位是……是我的侄女。”含嫣善解人意地说：“呵呵，这个我知道。我只是想单独跟你说件事。”老莫便随着她到一个角落的座位上。
“我跟老公有约定，大家互不干涉。”含嫣对老莫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替我保密，我怕他误会……”一经提醒，老莫这才记起自己跟含嫣的老公其实挺哥们儿的，不过他还是善解人意地说：“这个我知道。你只不过是和客户在谈生意。”“那就太谢谢你了。”含嫣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我不耽搁你了，下次我们再约到这儿聚一聚吧。”酒吧里的灯光很暧昧，让平日里很老实的老莫着实壮了不少胆。两人握手道别时，老莫故意在含嫣手上捏了一把，含嫣只是很妩媚地骂了他一句。
回原来座位的那几步路，老莫走得像踩在了棉花上。没想到艳遇竟是如此地简单，如雷阵雨一样说来就来。老莫有些懊恼自己到四十多岁才明白这个道理。到座位上，才发现那个女孩已喝掉了半瓶红酒，又开了一瓶，正在自斟自饮。
老莫劝女孩别喝了，不过没劝住。
“酒逢知己千杯少。”女孩反倒让老莫也喝了起来。一瓶红酒很快又见底了。含嫣这时起身要走，走前向老莫道了个别。女孩问老莫说：“你认识这女人?”老莫说是老同学了。女孩说：“刚才跟她在一起的是我的男朋友。”
“这怎么可能?你们怎么能形同陌路啊?”老莫有点不可思议，这种场景在他看来只有电影里才有。女孩没有解答老莫的疑问，说晚了，也得回家去了。
买单时，那女孩的帐单也送到了老莫手中。女孩说要自己付。老莫想了想，就抢着把帐一块付了，花了六百多元。一出酒吧门，那女孩就仿佛换了一个人，把老莫的手推开了。老莫讪笑了几声，心想“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谁知女孩连联系方式也不愿意告诉他。她说：“我刚才只是为了跟男友争口气……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没人要的，所以，请你客串了一下临时男友。我还是把我消费的钱还给你吧!”
“钱就不用还了，我们这也是缘分啊！”老莫说什么也不肯收女孩还他的钱。他心想，艳遇没遇上，就当做了一次好事。何况，来酒吧还是值的，起码在含嫣那里还种下了艳遇的种子。
望着女孩的背影，老莫才发现雷阵雨早就停了，街道上干得几乎看不出下过雨的痕迹。
接下来的好几天，老莫都沉浸在“助人”的快乐中。每天骑车经过“缘来是你”酒吧，他都忍不住要朝里头望一眼。
那天，他又看到了那女孩。女孩正和一个男人走出酒吧。老莫赶紧躲在了一个广告牌后，不想却听到了一段熟悉的对话，是女孩的声音：
“我刚才只是为了跟男友争口气……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没人要了。所以，请你客串了一下临时男友。我还是把我消费的钱还给你吧!”
老莫冲了出去。女孩见到老莫吓了一跳，对身边的男人说：“这是我大哥，我先走了。”说完，就拉着老莫走出了老远。
“原来你是个骗子，骗吃骗喝！”老莫怒不可遏了。女孩说：“这是我的职业。我帮着酒吧促销酒水拿提成。”老莫又问：“那你到底骗了多少人?”女孩对天发誓说她才做不久，而且当时并没有骗老莫，真的只是想借老莫充当临时男友气气以前的男友，可回家后，她从这事得到了启发，就给酒吧做起了“酒托”——既可以赚钱，又可以报复男人。
“我不敢了，大哥。你不要告诉别人啊!”女孩哀求道。这样看来，女孩的“失足”倒跟自己有点关系，老莫觉得头很昏，难以分辨出真假，只好信了她的话，说了句“以后不要再做这事了”，就让女孩走了。
手机响了，是含嫣来的。接还是不接?老莫有些心有余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