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8期

写好“我”字

作者:张金明




  多数科任教师都找过男孩的娘,他们的话如出一辙:“你的娃念书没上过心,也不合群。”
  “吊儿郎当的!”
  “大嫂,你可要抓紧教育啊!”
  “娃娃是倒是灵秀人,可惜心思丢了,我们想了些法子,可是他油盐不进啊!”
  其实,没有一位老师的话撞到男孩的心窝,他才不吊儿郎当呢!
  “那些科目学得冒尖做什么?”男孩的日记这样写。
  “天天按规定地到一间屋里,把一些前人摆弄出的公式整过来整过去,或者把别人的一些心情文章解剖得支离破碎,或者操着土锅腔去夹生不熟地打磨英语,一个套路来,一个套路去,没意思!”
  “班上那些笑来闹去的,浅!整天拢在一堆的,没意思!苍鹰都讲究孤独!”
  这些心里话,除了娘跟前,男孩没让它在人前漏出。他疲塌地应付自己的学习,时不时在课堂上给老师提些怪问题。
  而被老师联系了几次的男孩的娘急了,学校一宣布放寒假,她就去接孩子,说是让他回家“苦几天,清醒清醒”。
  男孩的娘找到族弟詹叔,简约地说了说男孩的情况后,嘱托道:
  “他叔,这崽你就给姐带几天,让他到你的建筑队吃点苦。找个机会,你给姐开导开导他!”
  詹叔是老三届,命运拨弄得够呛,但他仍笑呵呵的,整日带着一个小建筑队做些小活养家糊口。
  刚好,詹叔正接了县城郊外一所小学的活:砌两堵围墙,修补一下破旧的黑板。
  一连几天,詹叔都让男孩递砖头、提沙浆,布置了任务后,就把他与那些灰浆及砖头一起交付给工友。
  男孩的双手起泡,男孩的双脚打颤,男孩的脸颊憋红,詹叔都不去看。
  只有在午休吃饭时,詹叔才看见男孩,赶紧“假惺惺”地把肉和蛋往男孩的碗里扒。
  真无味!
  男孩想找个茬,向工友们耍耍孩子脾气,偏生大家都蛮默契,一律“学生哥,学生哥”地敬着,弄得他除了心里痒痒的,累和怨却一点都没有了。
  这时,詹叔却让男孩给他打下手,“提上黑漆,跟我刷黑板去!”
  进了一间教室,到一块新做好、没刷漆的银白色的板前,詹叔指了指不知何时备好的一支白粉笔和一块黑炭块,对男孩说:“拿起它们,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你用白粉笔在白墙上给我写个‘我’字!”
  “看看,这字显吗?”
  “和墙一样白生生的,瞧都难瞧出!”男孩说。
  “那好,我先把这块要漆的黑板刷一处。”
  “好了,你用你手中的粉笔写个‘我’试试!”
  不用说,这“我”醒目耀眼!
  找了条凳子,詹叔让男孩与他一起坐下,点上烟,他语重心长地说:
  “本来,还想让你用黑炭块试一试的。想想,免了吧!你是聪明的孩子,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是白粉笔的话,你仅仅打算把自己弄得与大家不相上下,像白粉笔与墙一样,那么,你也就会被‘普通’湮没;但是,如果在白色的墙壁跟前,你把自己弄成‘黑炭块’,写出的‘我’就会耀眼夺目。”
  “就是说,做人要有不同于周围之人的特色。当然,这特色应该对社会有用!但是,又不能‘离群索居’!你看,黑炭块离不开白墙,白粉笔离不开黑板,一离开背景,‘我’显现在哪里?一句话,自己能有特色,这也与别人的甘心陪衬分不开!”
  “要学着对周围的‘普通人’感恩,要合群!”
  男孩的脸很烫,“我很羞愧”——他把这种感觉写在了当日的日记里。
  回校后,他以另一种态度修完学业,毕业晚会上,他给大家讲完自己的故事,接着说了一句话:愿大家写好“我”字!
  


  •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3月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