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1999年第8期
江青大闹怀仁堂
作者：●杨银禄
“九一三”事件后,毛泽东很少在公共场所露面。1972年1月10日,在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下,毛主席突然来到八宝山革命墓告别厅,参加陈毅同志的追悼会。
数月不见毛主席他老人家了。他显得比以前苍老多了,腰板挺得不那么直了,走路不那么稳健了,精神也不那么神采奕奕了。
毛主席在陈毅夫人张茜的搀扶下,缓步走到告别大厅,站在陈毅同志的遗像前,静静地听完周总理致的悼词,向党旗覆盖的陈毅同志骨灰盒深深地三鞠躬。
毛主席参加完了陈毅追悼会后,来到钓鱼台12号楼暂时休息。江青知道主席去了12号楼,就匆匆跑去。主席和江青谈话,我和警卫员、护士在门庭等候,不时听到主席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声。我们随着主席的咳嗽声,心情也紧张起来了,意识到主席的健康状况不太好,感到焦躁不安,但是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面面相觑,心照不宣。
没过几天,不好的消息传来,毛主席在中南海病倒了,而且病情十分严重。由于肺心病及严重缺氧,主席休克了。周总理闻讯火速赶到毛泽东的住地游泳池,马上组织抢救,医疗组在周总理的精心指挥下,使主席奇迹般地苏醒了。他说:“我好像睡了一觉。”
第二天,汪东兴同志给我打电话说:“主席身体不太好,江青同志想来看看。”江青听到毛主席病的消息,并没有表现出紧张、着急的样子。她说:“那就去看看吧。我不直接去游泳池,先到怀仁堂,叫他们给我准备一下办公、睡觉、吃饭的地方。”她中午就知道主席病了,次日晚上才搬到怀仁堂。
第三天,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怀仁堂休息室召开紧急会议,内容主要是研究如何给主席治病,使他尽快恢复健康。会议一开始,我们就听到江青大喊大叫。她喊叫了一个小时以后,说室内温度高,就拽着总理跑去看温度表。她一边跑一边大声说:“总理呀,有人乘主席身体不好的机会,企图利用温度害我呀!”她指着温度表叫总理看:“你看,你看呀,为什么把温度搞得这样高?!”总理没有说话。她急了:“他们(指工作人员)知道我既怕冷又怕热,故意把温度搞得这样高,这是他们合起伙来害我呀。”总理还是没有说话,她又拽着总理到大礼堂去看温度表。总理年迈有病,被江青拽来扯去,累得脸都发白了。我们在场的工作人员看到这种情况,都是既恨江青,又心疼总理。
可恶的江青拽着总理看了两处的温度表以后,还觉得没有折腾够。回到会议室,又把我喊进去,当着全体政治局委员的面质问我:“姓杨的,你回答我,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有意用温度想害死我?”
“不是,绝对不是。”我负责地回答。
“你混帐!你竟敢当着这么多人面,顶撞一个政治局委员,你胆大妄为。”江青老羞成怒了,在公开场合撒泼了。
当着这样多大人物,我怕进一步激化矛盾,也为了叫大家看看江青是如何对待工作人员的,我就忍气吞声,没有再说话。
“我问你,为什么开会的地方温度高,礼堂里温度不高,正合适?你说,你说呀!”江青进一步追问。
当时我又想,“智者不言,言者不智”,今天她的火气那样大,怎么解释也没有用,干脆不说话了,看你怎么办。大约停了八九秒钟的时间,江青又说话了:“你心虚了吧,你们看,这就叫做贼心虚呀!做了亏心事,不敢说话了。你不说话就是‘顶牛’,软顶也是很厉害的一招。你来我这里几年了,别的没有学会,学会了怎样对付我。”
老奸巨猾的张春桥在一旁敲边鼓,阴阳怪气地说:“小杨,江青同志向你问话,你怎么不回答?闭口不说话不好嘛。”
我实在忍无可忍了,心想:当着这么多中央领导人的面,说说真实情况,即使是江青把我打成了“反革命”,还怕将来没有人出来替我说话?于是,我壮着胆子回答道:“这个会议室灯太多,开的时间又长,温度就高了,礼堂空间面积大,空气流通,又没有开几个灯,所以温度就比较合适。”
总理刚进会议室时,被江青折腾得上气不接下气,坐在椅子上,一边喝水一边休息。江青对我逼问时他没有说话,当我作了解释以后,他开始表态了:“杨秘书讲的是有道理的嘛。”并解围说:“杨秘书,你去吧,我们继续开会。”
我刚刚走出会议室,又听到江青大声吼叫。如此重要的会议,被江青搅得一塌糊涂。会议结束时,大家不欢而散。
总理为主席试药,江青威胁总理
毛主席的病情那样严重,看不出江青有一点忧愁的样子,她吃得香,睡得着。那时周总理的心情十分沉重,日夜护在主席身边,及时了解病情变化,及时同医护人员研究治疗方案。
周总理为了毛主席服用新药的安全,对有的药自己首先试用,等不感到有副作用时再给主席服用。即使这样,江青还是一边阻挠干扰主席治病,一边刁难总理。一天下午,总理匆匆来到怀仁堂找江青。我把总理引进东休息室,总理和江青商量给主席服用新药的事。总理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小瓶药,对江青说:“这种药我亲自服了,到现在一个多小时了,没感到有什么副作用,医疗小组建议给主席服用这种药,你看行不行?”
江青对总理亲自为主席试服药,不但没有任何感谢的表示,还蹙眉瞪眼地对总理威胁说:“叫主席服用这种药,是你决定的,出了问题你负责!”
他们的对话是我一边给总理倒水一边听到的,倒完水,我准备走开。江青说:“小杨你等一下,别走,叫主席用这种药,真的出了问题,你可以证明是总理同意叫主席用的。”总理听江青这样说话,很生气地说:“叫杨秘书听听更好,可以叫他当证明人。你不是叫我负责吗?对主席我当然要负责,你也负责,我是来跟你商量的,你还没提出明确的反对意见。如果不用这种药,你认为用什么药好,请你提出来。如果提不出来用什么药,对我们提出的你又持怀疑的态度,那么,耽误了主席的治疗,又谁来负责呢?!”
总理这一连串发问,使江青张口结舌。
总理走了以后,江青叫我打电话叫姚文元马上到怀仁堂来。姚到了怀仁堂以后,她对姚说:“刚才总理来过这里,他建议叫主席服用一种叫×××的药,如果主席服了这种药,出了问题,你可以作证,一是你年轻,记忆力好,二是我对小杨作证不放心。”姚文元听了以后,连连点头说:“可以,我作证。”
我们敬爱的周总理为了给毛主席及时有效地治病,巧妙地一次次挫败了江青的阴谋诡计,主席的病情逐渐好转,并于1972年2月21日按时会见了来华访问的第一位美国总统尼克松。
主席的病基本痊愈了,大家都高兴,但是,斗争并没有结束,因为江青的阴谋没有得逞,她不甘心失败,所以继续制造事端。她散布:“主席的病是工作人员给造成的。”当主席知道江青对工作人员的诬陷以后,对江青非常气愤。有一天,周总理陪同江青来探望刚刚康复的毛主席,主席当着周总理和汪东兴的面,对江青说:“你说这些人(指身边的工作人员)是反革命、特务集团,你知道这个集团的头子是谁?那就是我。”毛主席的严厉批评,是对江青的当头一棒。
主席不许江青干涉他的生活
毛主席吃东西不太讲究,比较随便,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江青则不然,对食物特别挑剔,并以自己的生活习惯要求主席吃什么,不吃什么。主席对江青干涉他的饮食习惯非常反感。据李银桥回忆,江青经常干涉主席的生活,有一天毛主席生气地说:“我就是土包子。我是农民的儿子,农民的生活习惯,她是洋包子,吃不到一起就分开。今后我住的房子,穿的衣服,吃的饭菜,按我的习惯办,我的事不要她管,就这样定了。”
但是,江青一有机会还是想干涉主席的生活。1972年春天,主席病愈以后,她硬叫主席吃菜泥,主席不愿意吃,觉得没有口感,江青还强迫厨师给主席做。主席对此非常生气,就通过当时的中央办公厅副主任兼警卫局副局长张耀祠转告江青:“不许她干涉我的生活,鸡鸭鱼肉逢者则吃,生老病死时至即行,还是任其自然的好。”
我将张耀祠同志代表主席打的电话内容转告江青,她不但不听,反而跑到主席的住处对张耀祠大发脾气,她说:“主席是我的丈夫,不是你的丈夫,主席的生活不用你管。”张耀祠说:“不是我管不管的问题,主席的意思是他的生活按照他的习惯办,不许别人干涉。”江青听了张耀祠的解释,气急败坏地狠狠踢了张耀祠一脚,扬长而去。
“不准她来我这里”
党的“九大”以前,江青到主席那里去是比较方便的,“九大”以后,她想见主席就不那么方便了,特别是“九一三”事件以后,她想见主席一面就十分难了。
有一天,毛主席很生气地对汪东兴说:“怎样才能排除江青对我的干涉呢?唯一的办法是不许她到我这里来。”汪东兴说:“我赞成主席的意见,你下命令,我照办。”主席说:“就这样办,我下命令。”
过了不久,江青坐车驶进中南海,到了宝光门,她叫司机向左拐,说她去见主席,被警卫战士挡住。江青气呼呼地从车里钻出来质问警卫战士:“为什么拦我的车?”一位干部立即从警卫室里出来,向江青解释道:“报告江青同志,对不起,你现在不能到主席那里去。”江青又质问:“这是谁的命令?谁敢挡我!”这位干部回答:“这是上级的命令。”江青进一步质问:“你的上级是谁?我去找他,岂有此理!”这位干部和气地说:“我的上级是我们部队的领导,他工作很忙,不好找。”江青说:“那好吧,我的汽车就停在这里,我步行到主席那里去,行不行?”这位干部坚持说:“那也不行吧,你现在不能到主席那里去,请原谅。”
这时,江青气得两手发抖,满头冒汗,从地上拣起一根树棍,举手就要打这位干部。这位干部向她行了个军礼,说:“报告首长,请你不要打人,打人是不对的!”江青气得两眼瞪圆,双腮抖动,气急败坏地说:“我打了你又怎么样?你敢还手?!”这位干部说:“我们的上级教导我们: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请首长息怒。”江青无奈,钻进汽车就往右拐到她自己住地去了。回到钓鱼台以后,她在电话里跟汪东兴吵上一架。
事后,汪东兴把警卫战士挡江青的情况和江青的恶劣态度报告毛席,主席听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得很,连连点头说:“那好哇,挡得好哇,以后还是不让她到我这里来,不然,我就不得安宁。”汪东兴为难地说:“好是好哇,就怕她对我说三道四不好办,江青这个人报复心理是很强的。”主席说:“你怕什么,不许她来是我下的命令,她敢找你的麻烦,由我顶着!”
江青为了能见毛主席绞尽了脑汁,她借口锻炼身体要求到毛主席的住地中南海游泳池游泳,想趁机见主席一面。主席觉察到江青游泳另有意图,第一次请示,主席没有理睬她,第二次请示,主席又没有回话。过了两天,第三次请示,主席生气了,说:“江青这个人不理解人,也不体贴人,人老了,想安静一些,她就是不叫我安宁,江青要来,我就走。”到了第四天,江青再次请示,游泳池的警卫人员说:“主席到外地去了。”
我把主席到外地的消息报告江青以后,她生气地说:“怎么,主席到外地这样重要的情况也不告诉一声,对我进行封锁。”她沉思了片刻又说:“我的身体不好他是知道的,我想游泳锻炼一下,调整一下情绪,松弛一下,可是请示几次都不回话,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原来是想躲开我。既然不欢迎我,我也就不去了,何苦找没有趣。”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江青对毛主席发泄不满情绪。
江青怕我泄露她对主席的不满,又对我解释:“我和主席共同生活了多年,我是最了解主席的性格的,他是爱护我的,怕游泳累着,况且主席年龄大了,也想安静些。虽然我是主席的妻子,可是,这些年想见主席一面是多么不容易啊!你理解吧,这才叫政治夫妻呐。”她又明确地警告我:“我刚才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能对任何人讲,如果讲出去,将会产生什么后果你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