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期

“家族”漫议

作者：毛志成

　　
　　一、“家族”是什么细胞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可以算是常识，这样的话题颇浅，可以用另外的文章去写。值得深写的文章是“家族论”，意思是将家庭扩大为家族。
　　如果说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家族便可称之为“细胞群”。中国的家族意识既超强又超久，于是就应尤其深究一下：这样的细胞是什么样的细胞?某中有多少癌细胞?怎么治?家族做为社会的一个细胞群，确有良性的、优质的组合体。特别是文化、艺术的趣味相近，氛围的形成，从而使某项专业具有较强的因袭性和连带性，递而该种专业、该种才艺日益有家族化趋势，出现了有亲属关系的学者、专家、艺术家，没有什么不好。搞经济也如此，凭一人一家的自己努力，最后经营起家族式企业，而且一切行为都具有很强的合法性，也是有益国益民效应的，不必指责。如果这样的家族因为德才兼备而延续多年、数代，品牌日响，还应该给予特殊的尊重和爱护。
　　
　　二、家族的恶性细胞
　　
　　具体到中国，家族化现象中首要的恶性细胞就是行政权力的家族化，和借用行政权力所衍生的财富家族化，即由劳动资本变质为官僚资本。说一个家族中人人都有什么细胞，或许可能，惟独说该家族中的人个个都有先天性的做官细胞，无论于古于今都是鬼话!官网，权力网，首恶就是家族式的此种网。在当前社会中，我们可以允许多种形式的私有化现象存在，惟独对行政权力的私有化绝对禁止!谁有违这样的章程，谁注定是腐败分子、腐败群!
　　腐败的通例，尤其是最常见的通例之一，就是行政权力的私有化、垄断化，而此中必辅之以家族化。有的是公开的、赤裸的，硬行安插族属在权力部门；有的是间接的、迂回的，将权力的近距离贩运转化为远距离推销。反腐口号和举措千条万条，不能从最直近的行为——彻底打掉行政权力私有化风气着手，并且做到确实有效有力，一切美丽的幻想和生动的设想都等于望梅止渴!
　　
　　三、社会主义的第一天敌
　　
　　社会主义的远缘天敌曾是封建主义，近缘天敌曾是资本主义，其实最直接也最可触摸的第一天敌，就是由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以现代方式进行杂交而生的“公权私化”，最常见的表演方式就是行政权力家族化。
　　这种阴暗勾当，虽然任何先进国家都未彻底断根，但他们再蠢也畏惧监督机制的铁腕。而我们的监督力度之所以有时被软化，被分散，家族网是重要的反动力之一!
　　人有一点扩大了的亲情意识即家族意识，本身是无可挑剔的，甚而应当受到尊重。六亲不认非但是自私的极端化，而且是人性上的一种麻木。当年喊的“亲不亲，阶级分”，一经偏激到如此，必将堕化到反人性地步。因此，不能一味抹杀家族关系，应当承认它是正当的人际关系的一种。但将家族意识视为最高的人际关系，并将其注进了过量的自私性和极端的“惟亲”偏见，只能意味着愚昧和俗鄙。
　　
　　四、“家族式的恶化”何以难治?
　　
　　弄出了一个腐败分子并暴露于世，总会将一串涉恶、犯罪、触刑的“族亲”抖落出来。这样的事，近于普遍而例外者少。治起来何以颇难?有两条原因尤其值得关注：一，所谓腐败分子，都具有官员属性，其中绝少平民；二，一个人之所以成为官吏，很重要的条件之一必须是党员。多少年来我们说到的“政治”、“法治”、“德治”，其实主要是指“治”民。而与此同时，官常常能超越了“治”。而其家族，往往一并受到荫庇，由荫庇必然演化为纵容。倘若我们不能认识到和做到一切的“治”首先是治官，在治官时首先立足于治党，各式腐败尤其是家族式的腐败便会像藤蔓一样继续蔓延，除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