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亚布力

 



是时候了,是时候了,
我将乘着逆转的寒风飞回亚布力,
[注:多数机会乘波音747。]
已经13年了,已经整整13年了,
我没有再回到亚布力
最高的山峰上
看风景:
那时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一片空前气派的纯洁
茫茫然覆盖了
辽阔无边的天与地;
多么清新可爱,
身披白飚的山谷
和爬伏不动的塔形针叶林;
一条悠长笔直
而局部弯曲的雪道
带着闪光由山顶象长龙般
向小人国的山下蜿蜒而去;
山下和山上,
不是白雪就是白云
充塞着扩展人们胸怀的天地。
随着低低的滋滋声,
颀长兴奋的冰刀
有节奏地划开了完美的土地,
两三群张牙舞爪的游客
象傻鸟般勇敢地起飞了—
风呼呼刮过他们的耳边,
风还撑起了他们的衣服,
风,还象冬天光滑的手
抚摸过他们紧张的身体,
一个个追求新希望
或达到目的的小愉快
吸引他们纵身横贯而去—
在小人国的山下,
可见与不可见地
摆放着他们需要的奖励:
一个拥抱,几句对话,
一瓶因名牌而提价了的矿泉水,
或者一个彻底或暂时
从日常生活金蝉脱壳的身心。
是时候了,我听见冬天在叫唤,
千里之外的旧相识
已起程奔向目的地,
屋外似乎传来了
人们迫不及待的滑雪的声音。
我将向谨严可敬的上司匆匆告假,
恭敬职业地推开他的办公室大门,
我将向他提交冬天对我的邀请,
“事假三天,我和我那
可能相遇的
未来的妻子重返亚布力。”
亚布力整夜整夜笼罩在雪光中,
亚布力将从深处改变你的生命--
哪怕它至今仍是我一生
从未去成的一个陌生地名,
哪怕它可能不外乎仍然是
起于寒冷
并终结于寒冷的一次界外旅行。
亚布力,象一块冰刀的锋刃
逼视着我躯体沉闷的空气。
亚布力,光是这个词
就给我的喉头
和灵魂的出口
——带来无限清新和可喜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