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
我要走了去远方的城远方的城没有路
桥兀立着是一条断掉的手
我的祖先们的战火烧伤没有春天的关口
我要去南方水乡小镇 榕树下一叶扇一壶茶
花池碧水里我的弟弟妹妹们他们还没有长大
没长大的弟弟们又离开我的祖母去苇丛
编一叶小舟启航 是长江船夫的后代
我朋友是男子汉在只有雪的北方
北方长满白色的胡须 我们分手
轻轻松松地握别 手上没有你的气息
我们还会见面的 不要担心明天！
——西方
你从车窗里有力的举起你的手 手心满是泪水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再分离 分离是一首未绝的歌
阿孜古丽的家乡 分离是她的辫子 她的舞姿
大西北！阿訇们不抽烟 翻动千年古兰经的叶子
再见 晚安 幕没有落下两只脚从幕角露出性急的孩子
我不要祝福 我要诅咒 撒旦是我的朋友
别开灯默默地在长椅上谈一夜 查看过往的
天空的眼泪就是流星 泪花纷飞是你的抉择
那里还有路么？路的尽头是我们当年同喝的黄河水
伐木的人群中有你么？是你的先人们
一座山又一座山 没有了树木雨潮冲刷着他们的家院
他们无处可去 他们的泪水也干了
感觉到一把把的失意湿润了你的梦
他们收获了财富 却把荒芜留给了你
你还是走了 不 是又回去了你的家乡 黄土地
——东方
舍身崖上长跪不起 望夫山上长立不歇
累了千年想动动筋骨谁知竟化作一块顽石
妈的谁在菩萨像前撒了一泡尿 湿了地球
也湿了你自己思想。
你不信佛却非在神像前长跪求一签
明日出门遇红鬼。
红鬼是鬼么？鬼才知道有鬼 你是鬼妹子！
鬼妹子和戴眼镜的小子去溜旱冰
让他摔跟头纵声大笑的是我们
你哭 一只雪白海猫子的哭 今天没风没浪
让我们和好吧。心里说她那德性
德性漂亮得发抖 再见 我们必须分手
分手 分手是因为鬼妹子的眼睛
鬼妹子去了有海有雪的东方她是海碰子的女儿
——北方
海退潮了猛犸象披毛犀从海底踱到蓬莱仙境
你找不到海 海睡在冰川纪 你找不到你自己
海枯干了我们散步在苍凉的远古山峦原野
没有鬼妹子 鬼妹子还小 只知吃巧克力
笑的时候你是个孩子 向父亲要一只小风轮
五彩的旋转 旋转到三皇五帝的古战场
站在祭坛的断垣上 太阳和那时一样明亮
你的蒙古利亚祖先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天亮了却是梅子黄时雨 从屋檐到绿苔石阶
霉了书本霉了衣衫唯独你的留言未湿
好小子！（我不知你是男孩是女孩
女孩收藏画片小玩意儿 你却收藏猎刀和狐皮）
还能说什么 还想说什么你已经走了
——不是结局
出了校门出了阶梯教室出了环形台阶
什么也不要说 说的也是风是雨是雪是霜
桥头站一会儿 我走你走树也走 你是树
长大了长大的是身体和没来得及刮的胡须
小了的是过去阔了的是路是望不到头的入海口
桥头的灯亮了 灯光比月光亮几百倍
偎依的手冰冷冰冷
没有船没有雪原的小屋没有铃声的驼队
桥下是满河滩的鹅卵石 石头也能开花
我走了 你走了 他走了 她也走了
走了就不要再回头 庄重地道一声：永别
南方北方西方东方曾走到一起是兄妹也是情人
在路的尽头有人大喊一声：再爱我一次！
身后有回声 回声很久才传来
未来却和流言 和桥一起跌落涧底 跌落涧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