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你
就看见了故乡的河
从竹笛里流出来的
故乡的河
飞着那只宋代的蜻蜓
游着那只唐代的鹅
尽管篱笆挡不住我们的纸鸢
尽管阳光汪满河边的小沙堡
很热，很热
我们那时还太小
像铜盆下孵出的鸡雏
空有鸭儿般的狨黄
不敢下河
我蘸着日光刻了一只小船
你蘸着星光挂了一片洁白的帆
我放里一个少年手上有桨
你放里一个女孩眼中有月
我的脚印写自故乡的河边
一个比一个大
一个比一个深
最深的那个
是城里的一个远远的回望
故乡的河水渐渐洗亮了你的童声
你的声音在一座座城市里闪烁
你能在今天那只美丽的花瓶里
插满流行歌曲的花朵
真得感谢故乡的河
你的歌声总有波光闪闪
一只小木船
一次次从我心中启航
驶向繁星中最远的那一颗
怕你的胭脂晕水
怕故乡的眼睛已老得昏花认不出你我
怕我们鱼的身段和泳姿
会使故乡拘谨羞涩
我不敢邀你
去游故乡的河
用一只竹笛阻止倾诉
我不敢说我爱你
就像不敢相信你爱我
也许
我们爱的是故乡的河
1990．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