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瘦
因为这世上有过不完的
春夏秋冬
在植树的年代
我仍然感谢
那让太阳也睁不开眼睛的风
当咆哮的怪兽卷尘而去
当最后一根稻草
从房檐飘落到地上的时候
我是由飞絮变成的一株绿色
在山上，缓缓上升
就像黄土地诞生唢呐、诞生信天游、诞生窑洞
我的心里有田塍边金色的小花
有篱笆内母鸡领着鸡雏
有一只土碗，被岁月锔得生疼
睁着眼睛看世界
闭着眼睛看自己
身影，在高高的山上挺拔
心，在粗糙的树干中湿润
土地，辽阔着
以一丘一壑
以一阡一陌
给人听它的寂静
听它寂静下面汩汩的
水声
是什么染得我绿
又是什么染得我黄
是什么让我繁茂
又凋零
也许
只是一年四季的
风
1990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