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众生相（组诗）
作者：孙晓杰
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
突然停了下来。他失去了
电钮，和油污而亲爱的手套
他对一辆汽车的载重量产生怀疑
对春天的含义充满愤懑
他寒冷，而身上只有一袭湿薄的单衣
他失去了对叹息和诅咒的控制
肺叶里颤动着所有的不幸
失神的目光和夜色一起发黑
他关起门，躲在下沉的角落里
像一个心虚、犹疑但又觊觎的窃贼
阳光敲着门，他没有听见
垂钓者
钩在暗黑的水里
被他，越咬越紧
风，翻动着他
额头上的鱼尾
时间像发亮的鱼群
从他身旁鱼贯而过
他被钓到了岸上
闲适，让他忘记了挣扎
拣垃圾的人
和苍蝇一起翻动生活的人
在遗弃的黑暗里拯救光明的人
来自底层的评判者：握着朴素的真理
改变失意的命运和废与用的比重
他脏污的手，具有天使的力量
压低的目光下，闪耀着暗暗发光的春天
我愿意献媚这样的世俗
因为我将会被某种实惠的观念所抛弃
是他们：身上散发着异味的人
把我拣拾起来，拍打干净
带回他的家，对他的儿子说
你看看，这也许有用……
驯兽师
把生命改变成奴仆和工具的勇士
他掩藏着恐惧。手心里的冷汗
令囚笼和掌声锈迹斑斑
帝王观念的承袭者。用食饵和鞭子
打磨着野性的利齿。奠定和传承
古老而恒常的教育方式
我看见驯化的结果：兽而非兽。人而非人
我断定他爱着的兽，一心想弃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