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3期
浮世（组诗）
作者：林苑中
回忆起，某日午后是一个小画面
背景里树林丛立，还有一座塔。
所有的灌木丛低矮，有些飞驰的纸
还有些碎布头，现在想起来如浮云。
她们的散步，交谈，那纯粹是些家长里短，
婚外恋的快感，生儿育女的苦难
也偶有人提及，她们每天这个时候来，
比天气预报准多了，不考虑丈夫，伞
还有生锈了的咖啡机，就这样在西郊的树林里
走下去，这是惟一的愿望，一直到天黑。
即使巨大的厨房漂浮在头顶，
儿女在天上成群，也要走下去，
看那些疯狂的草，她们真想放火烧他妈
一把大火才快活。
空中的房客
在观察者的辞条里
增加一个：受难者的一家
再看看他们全部都鼻青脸肿
有人一声不吭，自始自终
锅碗瓢盆是一家子，
半个煤球只属于房东，
被窝卷当属无可争议的共产主义者
韭菜和花菜，胡萝卜流浪一地
医院只隔一道墙，
还有一把灼人的伽马刀。
剧情随一日一日有所改变
一到夜里，一寸之内
皆无虚席，这么多的人
来自那么多的地方，
这二十几平方犹如散乱的巴别塔
陷在这狭窄的昆仑路里
人们彼此混淆，却努力
言语相通——
婚后的卡夫卡
为了没有新意的春节
为了善良而慈祥的患者
还有母亲弯曲的视线
婚后的卡夫卡抖擞身子
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
甩掉了电话，他无法快乐
正如在纸上预演的那样
互相的伤害双方灼身
这个结果比一条箴言
更令他痛苦，他无法写作
他陷在自设的迷团里
这六年他寄居蟹般的生活
磬竹难书，有喜也有忧
婚后，毕竟已是婚后
妖媚的床单与床单上的眼睛
形体孤单，他翘着脚
在寒夜里独奏，嘴里的歌
很含糊，也无幸福可言
儿子的睡梦里去走了一回
他还记得父亲的影子
这像一棵草和一匹马
临窗或曰一个老妇人的肖像
天阴下来，像一块抹布
看不见鸟，树都光秃秃的
比楼群瘦小，疲惫
玻璃上的新花也让人无法兴奋
在路旁，那个站牌歪栽
候车的人犹如一粒粒蒜
或者一些干冷的石子
互相不问候
在路旁依旧有好些人不散
他们一年四季游手好闲
走走看看
一个老妇人
围着一根葱绿色的围巾
吃了一口风后咳嗽了起来
她扶住一根冰凉的栏杆
拌动头脸
像一头母狮
很快风和沙粒
淹没了过去一
而心颤不已
截 面
窗外有风
石头在冷
在梦里失败的考试
现在仍在继续
字母丛立 真真切切
截面和周长的演算
如肉体
曼妙而焦渴
巷道里无人
戏剧化的童年
在伸过来的枝头上
乱颤
虽花香袭人
终究化作一片嘘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