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1期
劝 诫（组诗）
作者：臧 北
昨天午夜，
一位朋友打电话给我：
“我一看见她就心痛，
看样子我得换个环境了。”
谁没这么痛过，
谁就不是一个男人。
可是你瞧，
他的不幸就在于，
他爱她，
却不得不与她分离。
墓志
我们学学蚂蚁吧
过一过地下生活
给那些找不到墓穴的虫子
挖一个坑
掩埋起来
给它的亲人们捎去口信
我们对春天说：
别着急，它还在路上呢
我们四处去打探
它的遗孤
它的家属
都没人知道
我们还可以学学人类呢
我们制造一张白纸吧
沾着黑夜的汁水
来写一张告示：
它死了，
埋在地下，
无人认领。
无题
我不得不经常向我小气的胃道歉
我的好胃口有时伤害了它
一连好几天它都沉着脸
对我小心翼翼的讨好
从不正眼瞧上一眼
有时我喝无味的白开水它也讨厌
它的怨言会通过我的嘴传播
像浊重、腐败的空气
会让我突然成为叛徒
把自己出卖
不过我们决不会反目成仇
即使它在酒宴上发生哗变
那一定是一个喜庆的玩笑
就像小丑献给漂亮观众的深情一吻
哪怕它充当反对派的军事堡垒
囤积了大量贵族和皇帝
它忧愁的面容一辈子都不可能是
法国革命中的巴士底狱
有赠：打架
一条黄瓜和一只西红柿
在我的肚子里打架
我理解了为什么
它们不能和谐
我查过十万个为什么
和中国百科全书
这些，如今也到了
我的肚子里
——我的胃太小
因此它们不能各自为政
我就使劲吃下一些
态度缓和的中间派
为了平息这场斗争
米充当和事佬
阅读也极力向两边讨好
我的五内被焚
刚才吃了一盘辣椒
现在我的五内被焚
我忧心忡忡
我是否要打电话询问一下医生
一个空心人要不要紧
允不允许读书、工作、结婚?
我的大脑位于这场大火
垂直的正上方
它已经像一盆煮熟的糨糊
粘糊糊地粘在头骨里
它热气腾腾冒了许多气泡。
它就要慢慢凝固了
因为我的身体里没有更多的柴禾。
等到只剩下灰烬
我喝下一些水
把一把药片撒在富含钾的土壤里
在碧绿的藤蔓上
将重新长出我的
肝、心、脾、肾和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