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7期

与你同在

作者:林 莉


  “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
  
  一
  
  我就要走了,我将安息,宝贝
  整个世界突然一起天黑,现在
  废墟是我们的,阴冷和黑暗是我们的
  这是最后的人世,最后的光阴
  别宝怕,宝贝,你我同此大难
  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
  我们是塌陷中的汶川、北川、绵阳、青川……
  可是,别害怕,宝贝,我与你同在
  石块给我,钢筋给我,山崩地裂给我
  甜空气是你的,还没醒的梦是你的,安宁和美是你的
  活着是你的——
  倘若此去迢迢路,我再也无法开口,请你替我说出
  倘若,我来不及爱来不及看明天的太阳从胸口升起
  你来,你继续,你说:我爱着,我活着,太阳升起来了——
  
  二
  
  你在哪里?我的至爱,我的最亲
  哭泣太轻,呼唤太轻,我雷霆般的祈祷太轻
  我搬不动那些压着我们的石块和阴霾
  但是,我竟不害怕,你与我同在
  正在废墟下的生命不懂得屈服和绝望
  “妈妈,妈妈……”我开口再也听不到回音
  但是,我竟不害怕,你与我同在
  你拱着的身躯就是爱的形状和姿态
  死亡是什么?慢下来的呼吸和心跳?
  越来越冷的嘴唇和手?
  不,是灯盏照亮灯盏
  光芒映照光芒,是你换取了我
  我来,我继续,我说:我爱着,我活着,太阳升起来了!
  
  三
  
  你活着就是我活着,你幸运就是我幸运
  “人世还长……”,宝贝,这足以给我安慰
  请替我走下去,灾难就如尘土一样轻
  别宝怕,宝贝,我与你同在
  哪怕生命的翅膀再沉重,也要向着光明而飞
  向着生而飞。相信吧,谁坚持谁就获得谁就永生
  
  四
  
  奇迹啊,废墟中开出了花朵和新芽
  奇迹啊,大象无形,大爱无疆
  妈妈,我这就从废墟中而来,从灾难中而来
  从你的血泊中而来。我竟不害怕,你与我同在
  
  (谨以此献给灾难中的人们,向顽强的生命和爱致敬,我知道我的诗歌和语言都太轻了,劫后余生,生命和爱多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