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2期

模糊与流逝(组诗)

作者:孙立本


  时至今日
  
  时至今日,流水已远。童年的记忆只剩下
  河床上一点点模糊的泥沙:
  书包里的杏胡、骑在院墙上的黄色李子
  一只要丢在叠藏河的新球鞋
  以及水草丰茂的气息、破损的鱼网……
  时至今日,成长的路
  来自脚踏实地和遥远灵空
  时至今日,面对不断的模糊
  与流逝。我只能用笔在纸上淘出
  泥沙里一星微弱的光亮
  浮尘飞扬,生活艰苦
  我更倾心于一粒金子的忍耐
  
  三月的早晨,想起母亲
  
  空气里布满安静的影子
  阳光泻进窗前的书桌,面积完整
  我不能挪动其中的一块
  
  三月的早晨,新婚的妻子去幼儿园代课
  我在三渠河的庄窠里写诗。突然想起
  去菜市场的母亲,和她头上的雪。
  想起母亲,我的叙述如此苍白
  一棵老树在风雨中,活的百病缠身
  穷其一生,除了失败的婚姻
  只拥有两颗果子的幸福:
  大果子孙立群,兰大研究生
  面气饱满。
  尕果子孙立本,靠出卖体力与智慧营生
  痴迷于笔淫和口舌之争
  
  想起雪。此时的雪
  已不是彼时的雪。感觉落在笔尖
  没有重量
  
  “生活应该细水长流,美好
  而不动声色”。三月的早晨
  想起母亲,我该怎样感激和记住
  她的“唠叨”,以及嘶哑的咳嗽
  声里声外的沉默?
  
  想,这个字
  
  想,是房檐上的积雪
  被风梳成雪线的小辫子
  还没有融化成时光的滴水
  
  想,是一剂治感的草药:艾、冬萝卜
  黄蒿、枸条刺和花椒。以水沸之
  敷托的气味温暖,淡而潮湿
  
  想,是面对母亲病魔缠身的忧伤
  想,是新婚入睡的妻子气吹若兰
  
  想是三间瓦房,落满生活的灰尘
  想是一声雪中送炭的问候
  在你心上久久逗留
  
  故乡是甘肃的洮河
  
  在那里,有我童年的声音。在散落
  一棵安身于泥土的芨芨草
  渴望着下一个春天再次苏醒
  
  在那里,一苗当归的成长一直把田野带向天边
  阳光照耀着河水与庄稼
  照耀着盘悬在树梢的
  几个空空的鸟巢
  
  土窖里安睡着洋芋
  帐篷上晾晒着青稞
  院子的石磨上,摞满补丁的尕舅背回过冬的柴禾
  
  故乡是甘当时的洮河
  在那里,多少生活的悲欢淤积在人们内心
  多少远渐的时光在衰败,在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