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九寨蓝(组诗)

作者:龚学敏


  在九寨沟的丛林中穿行
  
  是谁在阻挡那滴从空中坠落的雨。如此洁净的
  是水与水之间透明的爱情。
  
  在九寨沟的丛林中穿行。黑颈鹤的目光,被秋天
  绽放成一朵关于思念的菊。与一位叫做桦
  的女子擦肩而过,我的肩就成了会飞翔的
  红。在秋天那边。
  在爱情中才会用声音飘洒出雪山的那一抹白。
  
  一滴身着爱情盛装的水,穿行在树枝们好听的
  名字中间。
  把一朵朵叫做羊群的花开在坡上
  太阳就出来了。
  把一枝枝叫做鱼儿的叶飘在风中
  月亮就出来了。
  
  把一句句叫做诗歌的藏文,挂在九寨沟梦幻的
  枝上,那滴雨就坠进心里了。
  
  九寨蓝
  
  所有至纯的水,都朝着纯洁的方向,草一样地
  发芽了。蓝色中的蓝,如同冬天童话中恋爱着的鱼
  轻轻地从一首藏歌狐独的身旁滑过……
  
  九寨沟,就让她们的声音,如此放肆地
  蓝吧。远处的远方
  还是那棵流浪着的草,和一个典雅而别致
  的故事。用水草的蓝腰舞蹈的鱼
  朝着天空的方向飘走了。
  
  朝着爱情和蓝色的源头去了。
  
  临风的树,被风把玉的声音渲染成一抹
  水一样的蓝。倚着树诗一般模样的女子
  在冬天,用伤感过歌声的泪
  引来了遍野的雪花和水草无数的哀歌,然后
  
  天,只剩下蓝了。
  
  女人们的海子
  
  是谁飘在今年最后一滴雨的身后,那枚青春着的雪花
  被风一染,就纯洁成白了。
  
  用女人的颜色装饰着水面的海子。躺在森林典雅
  的封面上。下雪了
  声音们天鹅的翅膀整齐地从天边的倒影中掠过
  那些行走端庄的女子,把腰肢播在阳光的后面
  把婀娜植在了静静的水中。
  
  一柄透明的伞,被那似水的手撑进了
  诗歌的中央。美人如雪
  婉转的身姿在波光的巢中,在羽毛轻盈的花中
  成为古典的水了。冬天是一尾鱼一般剔透的虫
  在阳光发丝细腻的叙述中,在梦幻的夏夜深处
  发芽了,并且成为一根叫做冬虫夏草的
  海子。
  
  走在前面的是名叫九寨蓝的海子。走在后面的
  是一位叫做藏族的
  女子。我知道,一滴是雨
  一枚叫做雪
  花。
  
  卓 玛
  
  其实,鸟的遥远就是在风的方向中
  唱歌的羽毛。颜色们随风而逝。卓玛。
  那位和夏天薰衣草的紫色一样清爽的女子,
  用腰肢上年轻的珊瑚播撒云雨的女子。风起了。
  月光里爱情的树枝上
  有人用银子的嗓音说话了。你看见了月光中
  用恋爱飞翔的鸟鸣。
  草原上所有曾经花朵过的草,从心中浸出了
  可以动听的姿势和女人的绿松石。
  谁知道遥远以远
  我的手指,究竟有多远才能成为羽毛
  滑过卓玛用雪花淋浴过的声音。随风而至
  的是与我情同兄弟的骏马和
  它飘渺的长鬃。
  
  站在遥远的远中,卓玛狐皮的帽子,把妩媚
  的狡黠一遍遍地深入到水透明的背面。
  谁写有青草气味的盒子盛满了情歌。谁用情歌
  在宝石镶嵌的盒子里,流淌着
  遥远的月光。
  
  其实,一只叫做鸟的盒子,来自远处的帐篷
  和苗条的树。来自树枝上唱歌的哈达
  和用哈达的白色织成的
  卓玛。
  
  松 鼠
  
  一支缀满了藏语的情歌,上山来了。于是
  松鼠精致的窠周围云烟四起。杜鹃们,一夜之间
  成林了。杜鹃们,一曲散罢,成花了。
  
  朝着白天的白漫去的花朵,是花。
  朝着黑夜的黑逝去的身姿,是梦寐中妩媚的
  松鼠。
  
  藏人的马,驮着经书中的阳光从山冈的那面走了过来。
  前面的影子是藏人中的藏人
  把珍珠的头一抬
  天就蓝得不是蓝了。遍野的杜鹃林,把所有
  被称为杜鹃的事物,飘怡在花中
  朝天上走去。
  
  松鼠在清晨稀薄的光线沉思成松树的时候
  杜鹃们成了花的妖精。她们的腰肢,随坠落的
  露水进入了思想。
  松鼠映在青石上的身影。被风一拂
  向西方至纯的月跃去了。在藏语搭成的桥上
  哪一只松鼠
  在我途经的杜鹃林中把窠芬芳成她们的
  蕊了。
  
  青稞酒
  
  把一滴酒种在酒碗的银子中央,如同把一粒
  青稞握在手心的春天深处。月亮出来了
  月亮用女人藏语的体温滋润青稞黄金的
  名字。月光中的女人
  可以把长发的味道飘到河流对面插满经幡
  的水草中。
  
  饮过青稞酒的是走过山冈的风,一吹
  坡上的花就盛开了。
  饮过青稞酒的是奔跑着的羚羊,一跃
  头上的角就闪烁出黄金的声音了。
  饮过青稞酒的是放牧的男人,一曲酒歌
  月光中的女人就醉了。
  
  一粒青稞,被藏族的女人用目光轻轻地一握
  就成为酒了
  
  雪原上抽象的女人
  
  谁是这场大雪孤独的树上,最高处的那朵雪花。
  迎面而来的女人,端座在如同莲花的马上。
  
  迎面而来的不仅仅是比冰还要纯粹的风
  声音们的羊群躺在雪花白色的羊毛下面,一动不动
  
  所有的雪,源自远方洁净的山冈,和女人头上
  红色着的头巾。其实,那匹被我的文字喂养过的马
  
  天上的雪一下来,就长成那棵栖着鸟的树了。还有
  白色后面读过诗的那一缕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