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散文诗二章

作者：方文竹

　　泉冲村
　　
　　金子落地，变成了阳光。
　　银子落地，变成了月光。
　　
　　童年的蚂蚱，拎起了一桶的纯情。
　　暮色堵在我的心口，这时候的拖拉机像一头笨拙的小兽。
　　
　　寡妇进村，像一堆新鲜的粮垛。
　　浪子出走，一座山换成了一根扁担。
　　
　　瓷器让丝绸擦亮。大米让清泉漂白。腊梅让飘雪抚摸。小孩让山鬼吓跑。土墙让狂风刮倒。小学让钟声浮起。
　　……祖先的遗产：一块泥土与一块泥土的模仿。
　　
　　那是空空的口袋，选择一种方式：逆水行舟。隔岸观火。
　　那是命运的小趣味：把梦幻吃光。
　　
　　博尔赫斯的老虎
　　
　　从一行墨渍里探首而出
　　咬碎词语。
　　力透纸背。
　　一只老虎是另一只老虎的
　　迷宫、面具与替换：梦之虎与镜之虎。隐秘的心灵之虎与幽深的丛林之虎。把玩之虎与凶险之虎。变形之虎与狂嗥之虎。
　　
　　“生活，就像一只僵死的陀螺，等着一条鞭子，鞭子。”
　　
　　那金黄＊的一滴，像一声晴天的霹雳带来一阵词语的幽暗。我忙安营扎寨，将弹壳制作成花瓶，再装满毒液。
　　
　　从一行墨渍里探首而出。
　　词语猛亮，像上帝的火把带来心灵的幽暗：找到了?覡找到了
　　一条抹不掉的影子：花瓶已经破碎。银蛇已经回穴。营寨已经捣毁。一万吨，一万吨的子弹已经上膛待发。
　　
　　一万吨的子弹，写出
　　折磨的狂欢。一百年或一千年的暴力，没有硝烟，还是来自
　　那金黄的一滴。
　　
　　金黄的一滴：小夜曲留给别人。旭日又是笑得心不在焉。万物遁去。夜深人静，独对一张白纸：
　　自己咬啮着自己。
　　一滴金黄：那是你自己的鲜红的血，被时间配制而成。而时间：
　　是另一只老虎。
　　
　　＊博尔赫斯的名诗《老虎的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