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0期

大地穿着粗麻布衫(外二首)

作者:温 古


  大地穿着粗麻布衣衫
  在与阳光的摩擦中走向秋天
  
  三头驴嚼着青草
  带着颈上的绳索靠近大路
  
  仿佛出迦南的上帝
  饥饿困顿中,还背诵着诗篇
  
  远方的山峦凸凹不平
  空雷,崩了它的石头臼齿
  
  大地穿着粗麻布衣衫
  一条炊烟,将驴子牵近中午
  
  谷穗在风中扬头
  一群被惊醒的牲口
  “雷雨会将大地踏翻”
  
  三头驴悄悄地走着、想着
  成熟中的万物都疲惫不堪
  
  别
  
  痛苦荒凉而无边
  
  风的手抚摩
  凤毛麟角的草,抚摩
  伤痕累累的道路和石头
  
  鸟飞越寂静的下午
  像逃离死亡
  一片羽毛,逃离她的阴影
  
  太阳倒栽进血泊
  
  痛苦荒凉而无边
  
  谁的手,化作疤痕斑驳的树?
  谁掷来永难承接的白纱巾
  在彼岸,谁将挥别的姿势放慢
  成为一朵优雅的云?
  
  太阳倒栽进血泊
  所有的山,都是
  挣扎中扬起的马头
  
  离开自己
  
  我离开自己已经很久了
  像脱离了树的风,只能从另一株
  树的吟唱中回忆自己的家
  黄金遍地,难道是我所弃掷?
  十年又十年,异乡的马队经过树
  林
  我被他人的尘埃遮暗了眼睛
  
  旧宅,古老得如一个掘后的坟墓
  晨烟和浓雾蒙住的泪水
  让野兰花错误地为季节伤感
  
  心灵的草地,雨的针脚麻乱地缝
  着
  这尘埃滚滚的前方村落,并不是
  我的家乡
  这阳光巡行的大地是谁的朝代?
  
  泥泞的路上,遍遗垃圾
  重复的生涯,我是否会返回?
  我离开自己已经很久了
  我是否能借着乡音找到自家门
  邸?
  
  诗观:
  习诗多年,见古今中外诗人对诗之解释各持一说,不知孰是孰非。但就我感觉,必有真性情,诗才有动人处。必须宗教般虔敬于诗,才可望其“垂青”。阅读与积累是必要的路途,寻找一条河流必须穿越整座大山和整座森林,从感受和阅历中挖掘灵泉。我觉得诗要灵动新奇,最忌“熟”“滑”。诗若流畅,又怕“浮艳”。笨重一些直朴一些可以藏拙。做笨人难,写苯诗更难。长诗要注意语言节制,让十分之力只使六七分,使读者感到意犹未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