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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书简(一首)等

作者:游子衿等


  假如在途中遇上
  
  带上天上的纯蓝
  地上的金黄
  带上明澈的井水
  浑浊的汗
  带上采来的艾草
  局部的南方
  带上一个小小的真理
  ——假如在途中遇上
  带上深深的岁月
  带上成长或夭亡
  带上她
  ——假如在途中遇上
  
  我已经老了……
  
  我已经老了,像入冬的葡萄藤
  我看见蝙蝠飞进黄昏
  孤独在夜色中隐藏
  我看见路人的脸色
  在雨中变得黯淡。墙上的字迹
  曾经是坚强的,现在也已低下了头
  我终于看见明天了
  它和昨天没什么两样:上午出发
  晚上懊丧地哭。整个下午
  都在走着回头路
  
  某个下午
  
  阳光在走廊上跳动着,像月光
  在水面上跳动,变幻无穷
  阳光像一块橡皮擦,把不相关的一切
  都擦去了:旁观者,油漆剥落的栏杆
  叮咚作响的舞曲,楼下蜿蜒而去的
  小路……慢慢地,阳光与它们一起
  成为一堆碎屑
  
  她离开时从上面轻轻踩过黑暗的魅力(外二首)  梁 震
  
  城市睡着的时候
  灯们异常警觉
  天空印出
  暖昧的笑脸
  
  我必须穿过色情街
  穿过麦当劳
  穿过妇女儿童活动中心
  回到小屋
  
  我陡然瞥见了自己的影子
  它在活动中心的拐弯处
  骤然消失
  
  仅仅五米的时间
  我体味到黑暗的魅力
  
  原来
  没有影子的时候
  我会更加不适应
  
  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他还在留恋些什么
  
  树叶飘过秋的金黄
  森林里升起清脆的歌
  候鸟南归 夕阳西下
  一道闪电被词语划亮
  
  他躺在荧光灯里
  认真地写着
  
  该和哪些事物告别
  然后 去哪里
  
  另一种平静
  
  那天傍晚,整座城市
  停电。我穿过长廊
  把心情丢在后头
  从黑暗到黑暗,用步丈量
  前方。一个女生忧伤行走
  她与我保持距离,四射光芒
  
  我记得那个午夜的清香
  以及寂静以外的 生意
  在远离校园五百米的地方
  我看到黑暗中的树木、街道
  那些月光中流淌的熟悉的
  神秘。夜色绽开巨大的幸福
  
  被照亮的不仅仅是体内
  还有一枝等待开放的花朵
  它和我停在路边。我想起
  中文系今晚的烛光舞会
  他们的脚步在远处听得更清楚
  
  突然来电。城市陷入光明
  我回到学校,惊人的平静
  
  6月3日至4日:石家庄与武安间的往返  晴朗李寒
  
  去时的雨与归时的雨,肯定
  不是一样的,甚至来回的路途
  也在一点点改变,更南的地方
  麦子已经收割殆尽,干净的麦茬
  拣拾麦穗的身影,母亲呀
  谁能感受到我又老去一岁的
  孤独?
  
  那些奔跑的机械,那些在细雨中奔跑的
  机械,它们的身上还弥漫着麦秸的
  芬芳,可这丰收与我无关
  所有的喜悦与我无关,在北方
  麦子正渐渐泛黄
  细雨正一点点把它们淋湿
  远处的村庄,多么像我的故乡
  安详。宁静。而又怀抱无助之梦
  母亲呀,如同雨水打湿挡风玻璃
  我的泪水也突然冲出眼眶
  
  绿檀佛珠十四行  林曼殊
  
  月亮飘下蓝色的雨
  化一串绿檀佛珠
  
  一颗一颗像海鸥的眼睛
  海鸥的眼里没流过泪水
  绿檀佛珠里也没有苦涩
  它散发着浓浓的檀香
  海的气息显得清淡
  我从海岸念珠人的信仰里
  从念珠人的劫数里
  带走了它的香气
  
  绿檀佛珠好像说
  你像风
  不执著物体的
  神奇空灵
  
  乐器(外二首)  唐仁平
  
  是谁伸出手指,从
  昨天抓出一块铁
  制造乐器,又制造了一群麻木的耳朵?
  
  ——大地上被忽略了的
  蜡烛、玫瑰、眼睛;这些,是不是最纯粹的乐器?
  还原昨天,留下一大堆废铁
  还原夜晚,留下一个不回家的人
  
  朝圣者
  
  一片巨大的幻影?一垛燃烧的柴禾?
  风雨如磐。源于一场雪崩,
  抵达——在幻影中褪色,抑或隐藏,
  迷乱的浩瀚啊?炫目的光——消失?还
  是提升?
  
  河流的源头。一个人,
  站在离心灵最近的地方,
  内心激动,却忘记了表达。
  
  蝴 蝶
  
  一只蝴蝶
  飞过窗前
  
  一片小小的影子 掠过大地
  峰峦 河流 和午睡时柴门虚掩的
  梦
  
  心事一下子就涌出许多花来
  掠过伸出的双手 和消逝的背影
  蝴蝶把五脏六腑都吐在空气中
  
  一段小小的句子 从门前消逝
  经过的人都未将它读懂
  
  秋之意象  青 蓝
  
  1
  骑驴下坡的时候
  怡然淡远的炊烟漫过我的膝盖
  
  2
  又是秋天
  黄叶的嘴唇已经微启
  一股醉意呼之欲出
  
  3
  早地的羊
  在贫穷的边缘
  咀嚼海子的诗集
  
  4
  秋之意象里
  落日的蹄迹格外触目
  牧人的眼睛开始燃烧
  
  5
  总有一些冲动
  守在洞口
  洞里的人脸颊绯红
  
  6
  独守山岩的日子
  没有云雨打搅
  
  蜜蜂的琴房(二首)  高咏志
  
  中 年
  
  苹果青涩
  一壶水还没有烧开
  
  大海,翻腾的布匹
  裹着谁半世的忧伤
  
  那个酩酊大醉的中年人
  把车开进了自己的身体
  
  春天一拐弯就不见了
  谁给时间的马安上了四个轮子
  
  雨打在倒挂的水桶上
  
  雨打在倒挂的水桶上
  像给一口井致悼词
  
  风的夹角上
  一朵性感的花使蝴蝶发光
  
  雪用形而上的唇
  替我抚平镜子的皱纹
  
  而月亮是一具理性肉体
  一再遭遇隐喻的暴力
  
  黄昏的四条边是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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